趙定也是目瞪口呆的坐在一旁。
他無論如何也沒想到。
平日裏向來儒雅的張仕緯居然還有這一面。
這哪裏是自詡清流。
這妥妥的一個老憤青。
發起火來,就差把人家祖宗十八代都罵了。
「張夫子,你這話未免過了吧,我等不過是不贊成夫子你所說的事情,何必說這些事情,我等承天奉命,為天子牧民,乃是我士族子弟等之職責,何必非要上綱上線?
若是照你這話說。
那你的意思,豈不是說,我等士族與那些販夫走卒無異,既然無異,那陛下是否也和那些販夫走卒無異?」
就在此時。
坐在張仕緯左手邊,那名一直未曾開口的老夫子站起身,悠悠的說道。
「呦,周夫子,您終於忍不住了啊。」
看着這名鬚髮皆白的老夫子開口,張仕緯咧嘴一笑。
言語之中似乎並沒有絲毫的意外。
「張夫子這話說的有些過了,什麼叫老夫終於忍不住了?老夫不過是就事論事而已,何來忍得住,忍不住之說?」
這被張仕緯稱之為周夫子的老者笑呵呵的說道。
趙定看了一眼這人。
心底瞬間浮現當朝吏部尚書周善身影。
周興。
周氏家族的第二人。
周家在大乾同樣也是數一數二的文官大族。
大乾立國兩百年來,有四世三公的美名。
這兄弟倆一個把持着吏部這個朝廷任免官員的地方,一個把持着國子監這個為未來大乾培育官員的地方。
可想而知,周家在大乾的權勢。
順帶着,趙定好像也明白了自己父皇的處境。
確實是有些難。
這等要害位置,放在前世任何一個中央大集權的帝國裏面,任何一位君主都不會允許一個家族同時把持如此要害的部門。
而再看着張仕維。
趙定好像也明白了過來。
朝堂有制衡,這國子監也有制衡。
這麼看來,他那便宜老爹,把他丟到國子監來,好像目的不簡單啊。
看着周興開口。
張仕緯倒也沒有像之前那般怒氣橫生,而是神色平靜的望向周興道:「那周夫子以為如何呢?」
「自然是沿習當前之舉,既然身為國子監的監生,自然也就該以讀書為己任,至於那耕種之事,交給那耕農去做便可,正所謂各行其道,士族就要有士族該做的事情,百姓就要有百姓該做的事情。」
周興神色淡然的說道。
仿佛之前的緊張局勢壓根不存在一般。
說完,又扭頭望向趙定,笑呵呵的說道:「燕王爺,您的提議自然是極好的,但燕王爺,您畢竟還年輕,不明白這其中的道道,有些事順其自然就好,莫要強求。」
呦,這都惹到本王頭上來了。
你在教本王做事嗎?
趙定斜眸的看了一眼眼前這個和當朝吏部尚書面容有些相似的老者。
這話聽起來是頗為客氣,但實際上卻是在告誡他趙定。
不要破壞當前大乾士族的格局。
不要像張仕緯一般,空有一肚子才學,卻容不下當前大乾的官僚體系。
不好意思。
我趙定這個人吶。
還就是那種不聽告誡的人。
趙定咧嘴一笑道:「嗯,周夫子此話有理,本王也覺得周夫子此話說的頗為在理,士農工商,本就是四個不同的階級,我大乾士為上,農為二,手工藝人為三,商人最為低賤,此乃太祖定下的規矩。
我等後輩子嗣自然不該違背太祖他老人家定下的鐵律。」
「燕王爺能明白就好。」
周興笑呵呵的看着趙定道。
言語之中倒也是頗為和氣,並沒有絲毫咄咄逼人之舉。
說完這話,周興又望向張仕維道:「張夫子,你也聽見燕王爺說的話了,此事還是到此為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