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二十一年(1932年)1月20日凌晨2點。
正在睡夢中的陳萬運忽然被人搖醒。
「陳老闆,陳老闆!快醒醒!日本人打進來了!」一名工人驚慌失措,藍白色的工作服上還沾染着小片血污。
「什什麼?!」迷迷糊糊的陳萬運在聽到「日本人打進來了」這半句話後,瞬間驚醒,猛地從簡易彈簧床上跳起。
窗外時不時傳來喊殺聲和爆炸聲,真就像打仗了一般!
「快帶我去看看!」陳萬運睡意全無,連外衣都來不及披上,直接扯着工人往外跑。
轟隆轟隆!
幾聲爆炸後,工廠倉庫的大木門瞬間碎成幾塊,木屑揚得四處都是。
「陳老闆,快從後門走!好多日本人!」
「陳老闆你走,我、我們和他們拼了!」
衝過來的十幾名留廠工人全部灰頭土臉,有的還負傷了。
他們神情憤慨,手裏拿着木棍、砍刀一類的武器,已經到了爆發邊緣。
「拼什麼拼?一個個都不要命了!快把留廠的兄弟們都喊過來,一起從後門走!」
陳萬運看到燃燒的火光和時不時拋來的手榴彈,終於明白那天二少爺說的話不是在開玩笑。
這群日本人是真想通過他們三友實業社來爆發新一輪的外交衝突啊!
連手榴彈這種軍火都用上了,說不定一會兒就派兵打進來了。
要只是那些日本浪人,陳萬運有信心組織廠內的抗日救國軍抵擋,可如果對方是正規軍,就憑他們這些臨時操練了一陣的工人,是萬萬擋不住的!
「現在走,廠子怎麼辦?」有工人忿忿不平。
廠子就和他們的家一樣,現在家被日本人毀了,誰都咽不下這口氣。
「廠子保不住了,你們留在這兒,就把命也交待了!你們難道忘記了?二少爺承諾過,會給我們廠子找新的地方。」
陳萬運怒斥幾個有些昏頭的工人,他不能眼睜睜看着他們送死啊。
「可二少爺.」幾人不太信任這種大老闆,資本家。
「搬廠的事,前幾天不就開始做了?你們不信二少爺,我信!不想走的,就死在這兒得了!」
陳萬運是個暴脾氣,眼看日本人的喊叫聲越來越逼近,他也懶得和那群人廢話,帶頭就朝後門跑去。
老闆帶頭走了,後面的工人們自然一個個追了過去。
此次突襲三友實業社總廠的是日本浪人團體「日本青年同志會」。
領頭人是前幾天生事的日僧之一重藤千春,他帶着同志會成員60餘人,在日本駐滬海軍陸戰隊隊員的掩護下,借着沉沉暮色偷襲三友實業社總廠。
這次突襲明顯有過詳細的規劃,這群日寇很順利的潛入廠房所在地,硫磺彈、浸油的紙團和手榴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紛紛飛入了廠房中。
廠內頓時火光沖天,慘叫連連。
丟完手榴彈,這些日寇又縱火焚毀廠房六間和棉紗數百包,損壞織布機24台。
在放火焚廠之際,重藤千春及其同夥還打死前來彈壓的工部局華捕1人,打傷2人!
要不是陳萬運聽從了葉洛的建議,事先籌備了搬廠,此次突襲恐怕會造成三友實業社大量設備損壞,人員傷亡那就不用說了。
這場性質極為惡劣的突襲事件一直持續到早上六點多。
重藤千春見天色泛白,便果斷招呼同夥迅速離開,只留下工部局華人巡捕和幾名工人的屍體,頭也不回的鑽進了預備好的車子裏。
車上就坐着日本總領事矢田七太郎。
他坐在前排,淡然問道:「事情怎麼樣了,重藤桑?」
「很順利!但沒看到什麼人。」重藤千春重重點頭,燒殺擄掠這種事他太熟悉了。
雖然是名僧人,但在日本國內,他幹的就是這種勾當。
這次打了三友一個措手不及,一切都很好,就是很奇怪,這麼大的廠子沒什麼人,設備和倉庫里的貨也不多。
「嗯,總之事情順利就好,你們這幾天就待在日租界避避風頭吧。」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