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顯然,孔鮒已經火力全開。
叔孫通很明顯沒有拉的住自己的老師,或者說孔鮒本身並不在意叔孫通這個弟子。
孔鮒的慷慨激昂非常提振士氣,以至於儒生個個帶着振奮之色,乃至於諸子百家的代表性人物都對孔鮒寄予厚望。
若論人身攻擊,儒家的戰鬥力屬實不低。
儒家作為顯學之一,或許是能量和人才最接近法家的。
趙泗的眼神緩緩冷淡了下來。
很顯然,除了變法以外,他們同樣也希望舊吏徹底被埋進垃圾堆裏面。
變法只是改變了行政方針,然而官面上的位置卻是一顆蘿蔔一個坑。
舊吏如果輕而易舉的活下來,那勢必留給他們的機會就不會太多。
同理,如果君王依舊重用舊吏,他們的機會就更加渺茫。
更不必說,這次入局者除了諸子百家以外還有新吏。
變法以後勢必會有一批不懂變通難以接受現狀的舊吏讓出位置,但是和平演變留下來的空位太少了,再加上新吏這個龐大的群體,諸子百家能夠分到的東西並不多。
當然,這些是藏在心裏最齷齪的事情,事實上乃至於孔鮒本人自己都沒有想這些,只是本能的選擇了最符合利益的做法。
所謂不可化解的仇恨,本質上的根源在於利益。
至於所謂的學術之爭,思想之爭,正邪之爭,只不過是後來附加上的罷了。
叔孫通不知道自己的老師是出於利益驅使還是單純的認為舊吏真的該死,但他注意到了趙泗冰冷的眼光。
「所謂亡羊補牢,為時不晚,太孫殿下,縱惡亦是惡……」孔鮒一篇慷慨激昂的輸出過後,臉上帶着仿佛就義一般的神情躬身行禮以後面不改色的直視趙泗。
趙泗眉眼低垂,微微發出一聲嘆息。
有的人蠢,有的人壞,有的人又蠢又壞。
有的人聽不懂,有的人不懂裝懂,有的人懂了裝不懂。
他早就預料到了今日的局面……
但是,舊吏這個龐大的群體,他還是要保,雖然說出來很破壞團結,但是事實就是如此,舊吏這個群體,只要願意順應自己的政策,他們比天下百分之九十的人都更加可靠。
趙泗發出一聲輕嘆,目光看向孔鮒,看向慷慨激昂的儒士,看向蠢蠢欲動的諸子百家。
能有今日一邊倒的局面其實並不意外。
其實哪怕向全天下的人投票,整個大秦百分之八十的人都是支持舊吏去死的,哪怕是關中的老秦人。
依託商鞅舊法而誕生的舊吏太招人恨了,法是惡法,執行惡法的舊吏自然也就成為了惡的化身。
舊吏得罪的群體太多了,李斯跳反新吏尚且都不願意接受,現在不過是牆倒眾人推了。
「孤方才已經說過了……時局不同,不應該一概而論。」趙泗輕輕嘆息以後看向孔鮒。
「戰國之時,天下諸侯,強則強,弱則亡……若非商君以法治國,秦不能東出,若無舊吏執行秦律,秦不能一統。
商君於大秦東出有功,舊吏於大秦一統有功,只是時局更易,如今天下一統,四方安定,亂世爭執之法以不利於治秦,故今日議變法之事。
孤已經說的夠清楚了,今日要議論的是該以何法治當今之秦,而非爭執對錯,你死我活,更非諸子百家道統之爭。」趙泗輕聲開口。
「儒家亦能治國,儒士亦能治國,諸子百家亦能治國,法非善法,吏非良吏,倘若善惡不論,德行不分,天下又如何安定,何以使天下人誠服?」孔鮒一字一句慢條斯理的開口。
看的出來,剛才一通慷慨激昂的輸出對老人家的身體來說還是頗為不易的。
只不過話音落於耳中,迎來的卻是一聲嗤笑。
趙泗是真被氣笑了……
「奉百家之法的國何在?奉儒家之法的國何在?
諸國唯變法得強,這是顯而易見的事實,乃至於七國紛爭之事,又有哪個國家所行不是郡縣之制?
唯奉法才得以相爭,不奉者皆消亡也。
孤從海外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