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氏到花廳時,幾個清字輩姑娘都到齊了,大房裏幾個姑娘都自顧自坐着同丫頭說話,銘二太太正拉着清沅自來熟地說話:「喲,這江南來的姑娘到底水靈,怪道二夫人瞧不上我那粗枝大葉的丫頭了,瞧瞧這皮膚……」
清沅冷冷地把手抽出來,依着她自己原先的性子,是根本不願意理睬這樣的人的,如今重生一回,脾氣已是好上了許多。
魏氏看不慣她這副動手動腳的模樣,上前道:「二嫂子別光顧着說話了,快坐下吧,怎得大嫂不來見客?」
銘二太太斜眼看了魏氏一眼,「大夫人事忙,就是等等也無妨的,我本身也是脫不開身的,倒羨慕二夫人這樣清閒的好福氣。」
魏氏修養好,聽得這樣的話,只是冷冷的不說話。銘二太太也不在乎得罪她,反正自己是認準了楊氏的,早晚都是得罪魏氏。
楊氏進門,看到魏氏只坐在一旁剝瓜子,道:「我來遲了,怎得弟妹也不招呼下,總是自己的二嫂子。」
魏氏見她一進門就數落自己,也沒什麼客氣話,柔柔地回道:「二嫂子是熟門熟路了,我也不知道該拿出怎生的招呼來,倒不如等大嫂來親自招呼。」
楊氏冷冷哼一聲,對着銘二太太使了個眼色,兩人就要起身避去次間說話。
魏氏覺得禮數已經盡到了,就起身告辭,反正她也不想聽熹哥兒的婚事。清沅也跟着魏氏起身離開。
「就這樣的家世,你也拿來和我說!」楊氏氣得把茶杯往桌上一放,「我們熹哥兒這樣的人品,放着京里什麼好人家不能聘,還要聘那些也不知道能不能回京的人家麼!」
銘二太太心裏嘀咕,北直隸的少年進士都有多少,阮熹十七歲了也沒中舉,能說得上是什麼好人品,她嘆口氣,「我的好太太,說句不中聽的,我自然知道咱們三少爺有才華,可外頭人不知道啊,眼看着歲數上去了,莫不成要一直等他高中才娶?」
「我知道我們熹哥兒有出息是遲早的事,更因如此才要找個得力的岳家,娶個沒用的回來,不是在仕途上斷他臂膀麼!」
銘二太太猶疑地說:「大夫人就沒想過……讓三少爺走武路子?畢竟大老爺在那個位置……」
楊氏瞪了她一眼,「我們說到底是書香人家,又不是那些靠吃祖上軍功的勛貴人家,熹哥兒若真走了這條路,以後還不被那些御史的唾沫星子噴死。再說了,別說我不捨得把他放到什麼五軍都督府,親軍京衛去吃苦熬資歷,就是那些地方的京城浪蕩兒們,還不把我們家熹哥兒帶壞了。」
楊氏一直覺得丈夫越來越不濟事,也是因着和那些人胡混地多了。
銘二太太也頗尷尬,左也不是右也不是的。
楊氏又繼續,「老太太已經讓我那嫂子上京來了,我當她多疼自己孫子了,我大哥家那個娉婷……反正我大嫂那樣的人,能教出什麼好的來!」
楊氏只有一個庶出的大哥,娶的妻子田氏也是庶出姑娘,她從未出閣時就看不起自己這對兄嫂,更不要說她們的女兒了。
銘二太太只能安慰她:「到底是您自己的侄女兒,也是自家人,總是不錯的。」
楊氏冷笑,「什麼不錯,大哥這些年一直在六七品上打轉,調到京城是別想了,如今倒想着把女兒嫁到京里來,我是不願意的,只不好拂了老太太面子罷了。」
銘二太太喝茶不語,心裏不由也開始認同外頭的傳言:這阮府的大夫人,處事上還算精明,為人卻是很有幾分刻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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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與銘二太太談論的婚事不了了之後,楊氏的臉色一直不好看,闔府的人也都提着膽子過日子,生怕楊氏一個不高興,就罰了各處的月例。
沒過多少日子,楊氏的娘家大嫂就帶着一雙兒女進京了。
田氏的長女楊娉婷今年十四歲,已經快到及笄的年紀,前世清沅自然是沒見過的,長子楊廷雋今年十三歲,清沅曾經是略見過他幾面的,當時他寄居在阮府讀書,後來卻不知怎麼的還沒等秋闈開考就又搬出去了。
田氏人生得普通,看起來有些粗氣,言語行動間頗為討好楊氏和老太太,她從豫中帶了許多土產來,魯山鹿脯,光州醃鴨,固始板鵝,足足備了一車,嘴裏卻還說着:「本來預備了兩尾黃河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