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沅看着她們的作態,有些無奈。
她這個三姐姐說的話,她是一句也不信的。在長輩面前,她一向是慣會說話討好的,否則崔氏怎麼可能這些年都沒看出她的歪心思來,她更不信她還真能幫清霜和自己牽線進徐國公府,別說她做不做得到,就是她願意不願意還是兩說。
一個靠自己心機算計出頭的庶女,有了今日親戚都高看一眼的地位,便上趕着要捧家裏的嫡女去做更好的親事,楊氏母女竟然會信,莫非在清雯一事上還看不明白?
「三姐姐,」清沅出聲。
「怎麼了,七妹妹?」清汝和顏悅色地看着她。
清沅憂愁地小小嘆了一口氣,「如今天候又冷了,每年這個時候嬢嬢身子就不好,二伯父不在家裏,五哥哥又要念書,大嫂子要看顧丞哥兒,她連個身邊人都沒有。我雖心裏也記掛三姐姐,今日得知你一切安好就放心了,旁的走親戚,我如今實在是不能……」
清汝面色尷尬,「二伯娘她……」
「從前在家中,母親待我慈愛,後來我進京,也是嬢嬢一手看顧着我,我一生病,從侍候的婆子到要喝的湯藥,都是她一一親手操持,如今她有些病痛的,我怎麼好再走開去……」說罷還紅了眼。
楊氏瞪着她。裝的什麼一副至純至孝的鬼模樣來!
「這……」清汝說不出什麼反駁的話來,她也不敢去看楊氏,剛才還誇她對自己妹妹悉心照顧來着,人家這會兒可是只想着二伯娘,一點兒沒提及她。
「姐姐帶着二姐姐去吧,回來也好給我講講,二姐姐人好,便是替我陪你說話解悶了,是我對不住姐姐……」清沅拉着她的衣角說着。
她巴不得這兩個人趕緊湊在一塊兒,沒空來管自己。
有了這麼一個台階,清汝也好下台了,她又立刻擺出惋惜又理解的表情來,撫着清沅的鬢角低聲溫柔地說:「從小就知道你是個好的,盡孝要緊,姐姐怎麼會怪你呢?便是姐姐搬了新家,就一定請你過來小住好不好?」
清沅感激地看着她,點點頭。
清霜聞言心中大喜,近幾年來清沅漸漸大了,在相貌上竟隱隱有超過她的趨勢,她日日吃穿都撿着最好的,務必要維持自己如花嬌艷的容貌。若是同清沅一起出現,難保她不會搶了自己風頭,如今她說不去,自然最好。
這麼想着,她竟也表現地同往日不一樣,朝清沅走過去,和氣地同她說:「沅妹妹還是這樣懂事,難怪老太太說起你都是夸的,三姐姐也是,想來也是妹妹在家常聽您的教導……」
清汝放開了清沅,轉頭又與清霜說起來:「妹妹才是呢,我在京里見着許多小姐,便是這氣度相貌,少有及得上妹妹的……」
等清沅終於從萬壽堂出來時,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她如今只盼阮鏞和崔氏快些進京,好歹還能唬一唬人,若不然讓阮清汝三天兩頭和府里來往,自己沒有這個把握,每次都能順利演完這場姐妹情深的爛戲。
清汝接連又來拜訪了兩次,每次都與楊氏母女聊得盡興開懷,忘憂和合歡倒是很不平。她們知道清霜為人,處處想着欺壓清沅,沒想到好不容易姑蘇家裏來人了,竟然同那邊好起來,到底誰和誰才是親姐妹?
沒幾天,阮府卻收到了一張拜帖,是給阮清沅的,這倒稀奇了,閨閣女兒一般與小姐妹往來不會如此慎重,與外頭男子往來更是不可能。
一看,竟然是南京崔家的四少爺崔祐。
因是出了五服的表兄妹,崔祐才遞了拜帖。清沅收拾妥當了去花廳見他,卻在門外被叫住了。
他不來見她的話她都要忘記這個人了。
崔祐笑着站在挺中,幾年不見更高更結實了,頗有幾分玉樹臨風的氣概。
「表妹過得還好嗎?」他笑着問,如今不敢再叫她沅兒表妹了。
邊打量了她一圈。出落得更標緻了。
這姿態,很像一個久別重逢的兄長。她笑,「表哥不去廳里坐一會兒嗎?」
「不了,」他搖頭,「我本來也要從京城回去了,想着來看看你,也好回去給你父母親帶個信兒。」
原來是要走了,清沅訝異,「表哥什麼時候進京的?」
「同你三姐姐和三姐夫一起,有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