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上月起,京城中就多了許多前來參加殿試的舉子。道友閣 m.daoyouge.com
一時間,各地州府在京師的會館,人滿為患。
殿試不單是國家的取士之典,更是這些讀書人,畢生夢寐以求的最高目標。
民間老話說,學成文武藝,賣與帝王家。
讀書人自己心裏,修家治國平天下。
進京的舉子們,以籍貫為樞紐,或是拜訪同窗,謀取人脈,或是一同苦讀,切磋學問。
天下人才齊聚京師,六朝文章盛行之地,更添幾分人文薈萃。
不過舉子也有窮富之分,富的自然能在讀書之餘,領略京師的繁華。窮的,只能窩在會館或者客棧里。
靠近成賢街西四牌樓的濟南會館,後院西廂房的一間小房中,山東舉子韓克忠正拿着手中的講義,蹙眉苦讀。
看樣子他也不像是出身富裕的,身上的儒衫都有些舊了,身邊更是沒有什麼書童小廝。
書桌邊,幾個饅頭,一壺清水,半碗醬菜。
「大學之道」
他正皺眉做着策論,一個年輕的舉子從外面進來,徑直走到窗邊。
「韓兄,還學呢?」那舉人年紀比韓克忠還小几歲,臉上笑嘻嘻的,看着就是性子活潑的人。
這是韓克忠的同鄉,舉人姜宏業。
「嗯!」韓克忠抬頭,方正的臉上露出憨厚的笑容,「馬上殿試,總覺得心裏沒底。想着臨陣磨槍,不快也光!」
「你呀,是關心則亂!」姜宏業笑道,「老師常說,逢大事要靜氣,越是快殿試了,反而越是要心靜。像你這麼愁眉不展的,真到了文華殿,十成的學問也發揮不出兩成!」
「賢弟說的是!」韓克忠笑道,「這道理我也知道,可就是心裏沒底呀!」說着,微微嘆氣,「十年寒窗苦讀,為的就是這一遭。你也知道我,為了能來京城趕考,老父賣了三畝水田,族裏人人都幫着湊份子。出城時,縣尊大人親送三十里。
老母依門盼,妻子淚連連,兒女頻揮手,盼親高中還。若是不中,有何面目面對家鄉父老!」
姜宏業開口道,「韓兄言重了,你越是想着這些,心裏越是放不開!」說着,眼珠轉轉,「走,反正後天就開考了,乾脆也別讀這些勞什子,跟小弟出去轉轉。自你來京師,就沒出去轉過!」
「不可不可!」韓克忠擺手道,「京師居大不易,出去轉轉又要花錢!」說着,指着桌上的饅頭道,「你看這饅頭,老家一分錢兩個,這邊要一文錢一個!再者說,咱們都是寒門學子,出去招搖什麼?」
「寒門學子就不能招搖了!這大明京城,是天下人的京城,管他貧富,都可以到處走到處看!」姜宏業笑道,「有錢人有有錢的轉法,沒錢有沒錢的,走!」
說着,也不管對方願意不願意,進屋直接拉着對方的胳膊往外走。
「好好好,依你還不行嗎?莫拉拉扯扯!」韓克忠對這個小同鄉沒辦法,只能苦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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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天下舉子齊聚,京師更顯繁華。
會館那是窮讀書人住的地方,出身富庶之家,帶着丫鬟小廝趕考的舉人比比皆是,都住在城中上好的客棧里。
而讀書人又愛風月,殿試在即,城中那些酒肆歌樓的生意,都比往年好了許多。
才剛過中午,街上就滿是遊人,其中還多是儒生。
熙攘的人群之中,姜宏業對韓克忠道,「韓兄,前邊有家醉仙樓,做的是地道的咱們山東魯菜。走,我做東,咱們一醉方休!」
周圍的人太多,讓韓克忠有些不自在,急忙拉住姜宏業,「不行不行,那太貴了。聽說一壺酒,就要二十個錢。一桌好席面,三塊銀元。嘖嘖,在老家,三塊錢能買一畝地了!」
「嗨,小弟請客,你就敞開」
不等姜宏業說完,韓克忠又道,「這不是誰請客的事,賢弟砸門出來一趟不容易。我知道你家裏寬裕些,可錢也沒有這麼花的,沒必要浪費在口腹之慾上。有這錢,給家裏帶點東西,買點特產!」
「你看,好不容易出來,你又」姜宏業嘟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