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瑤眉眼溫柔,看着他笑了。
「媽媽,弟弟叫什麼啊?」
「我和你爸之前就商量了,大名就叫貝軍。你看要不要給他取個小名啥的?」
貝瑤彎着杏兒眼:「大名挺好的,保家衛國,小名跟着喊軍軍就好。」
趙芝蘭笑道:「我也是這麼想。」
家裏多出一個孩子,對貝家來說,雖然是大喜事,可也是巨大的負擔。貝瑤的外婆過來幫着照看孩子以及洗尿布,小小的病房裏,一家人圍着新生命忙成一團。
二零零四年,用得起尿不濕的家庭還很少,貝家的錢大部分都借給撞了人的舅舅了,哪一年能收回來都不好說。小貝軍只能穿尿布,尿布反覆洗,用熱水燙,洗了拿去曬太陽,消毒曬乾以後又繼續用。
趙芝蘭奶水不多,等貝軍再大些,估計還得喝奶粉。
貝瑤也幫着照看弟弟,沒幾天趙芝蘭出了院回到出租房。
趙芝蘭和貝立材都琢磨着等孩子大點了再上戶口回家。
二胎得罰好幾萬塊錢,這麼一來,開支簡直大得難以想像。
貝立材愧疚道:「瑤瑤,今年夏天不能給你買新衣服了,等明年夏天,爸爸發了工資,給你買新衣服好不好?」
貝瑤背上書包,笑着搖搖頭:「小蒼表姐不是有些舊衣服嗎?都挺好看的,也很新,我穿她的就可以了。弟弟小,他的衣服要買好一點的,對了,夏天快到了,還要給他買痱子粉。」
貝立材憐惜地拍拍女兒肩膀。
貝瑤知道自己爸媽不是重男輕女的人,所以心裏一點也不介意。她步子輕快地去上學,想把自己弟弟出生的事悄悄給好朋友們分享。
貝瑤到教室,裴川早已經在了。
晨光微熹,映照在少年清冷蒼白的臉上。貝瑤哪怕還沒有和他說話,都感受到了他身上寂寂的冷意。像是在風雪中站了兩天兩夜的旅人,冰冷得沒有一絲人氣。
貝瑤見他穿得單薄,連忙拉開書包拉鏈,拿出自己的粉色水杯,放在他桌子上。
裴川和貝瑤都是勤奮的人,他們到教室的時候,教室里只零零散散坐了幾個同學。
裴川聽見響聲,沒有焦距的眼睛才放到了她的水杯上。
她抱着書包,在關拉鏈。貝瑤並不知道他發生了什麼,語氣一如既往帶着清晨問安的溫軟:「還沒有到夏天呢,早上要多穿點。杯子裏有開水,你暖暖手。」
他遲鈍地,伸手捧住她的粉色水杯。
熱度從指尖一路往上傳達,冰冷的手指有了知覺。她杯子上有一個開懷大笑的□□熊,他看着它,輕聲問貝瑤:「你弟弟出生了嗎?」
「嗯!」她小聲湊近他耳邊,「我沒猜錯哦,就是弟弟不是妹妹,他還好小呢。」
少女聲音里漾着歡喜。她氣息清甜,帶着早餐牛奶和盛放的丁香花的香氣。
「裴川,你放學要和我一起去看看他嗎?」
「不了。」他低聲道,「這個給他。」
裴川往她手中放了一個鐲子。
貝瑤愣愣地看着手上的小銀鐲子,這就是嬰兒帶的光滑鐲子,上面還帶了兩個小銀鈴,放在掌心冰涼沉重。
如果不是這沉甸甸的分量,貝瑤還以為是小賣部那種玩具鐲子仿品。
貝瑤覺得燙手,她這輩子第一次見這麼值錢的首飾,她磕磕巴巴道:「你、你哪來這麼多錢,買、買這個?」
「你管那麼多做什麼?」他淡淡道,「給你弟弟。」你不是很期盼他出生嗎?
貝瑤不敢要,她被這個純銀鐲子砸懵了。在一包辣條五毛錢、一個冰棍也五毛錢的時代,這個小銀鐲子得多貴啊?
裴川見她無措的模樣,淡淡道:「你給你.媽媽說我爸買的就可以了。」
「我不要這個,裴川,你拿回去吧。」
「不要就扔了。」他鬆開她的水杯,語氣毫無起伏。仿佛那不是一個值錢的鐲子,而是不起眼的垃圾。
貝瑤哪裏敢扔啊,她坐回座位,小臉愁苦地暗自摸摸衣兜里足量重的銀鐲子。
裴川沒有回頭看小少女如何糾結,他翻開書,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