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期的專欄中,西蒙回答的男子,已臨中年,家室已立,陷入妻子與情人的糾葛中。很慣常的戲碼。
西蒙說,愛情中的第三者,不是以時間的長短來計算的。愛情中的第三者,是那個單戀一方的人。
那麼,家庭危機中的愛情第三者,應該就是那個為維繫家庭而最多付出的人吧?!
可問題是,牽絆在夫妻間的是恩情、是親情,是熾烈愛情平復後逐漸冷靜在現實中的。正是因為這樣,所以才可能在一起持續生活。愛情,或許可以給人不顧一切的勇氣與力量,卻給不了人平穩雋久的生活。所以,現實中有太多的人在出軌之後最後選擇回到家庭之中。人,始終是要過活的。
我把雜誌丟到一邊,蜷進那張酒紅色的單人沙發里。時針已經指過零點。譽,還是沒有回來。
窗外已經很安靜。所有一切的喧擾通通都消散了。
夜,伸展着長臂,把世界擁抱到靜謐中。就像母親伸展着手臂,為孩子築出獨有的可以安心棲息的港灣。
電話鈴響了。我照樣沒有去接。靠着沙發的背,把鈴聲當作夜晚的背景。
答錄機照常開啟,那邊照樣沒有人說話。可是我知道,那一定還是安卡。透過機座,我可以聽到她淺淡的呼吸聲。
她是真的愛譽的。對於這一點,我沒有懷疑過。可是,這並不能就此構成她可以zhan有譽的充足理由。然而譽還是往往會因為這個原因對她不忍拒絕、不忍傷害。畢竟,她有什麼錯呢?她只是愛他啊!為此,拒絕倒成了無情,接受似乎才是公理。
/我對你痴心絕對,甘願忍受你的冷漠與疏離,承受你不愛我、不珍惜我的委屈。然而,你為何會如此殘酷,讓真正愛你的人獨啜傷悲、獨守寂寞?/
這究竟是什麼樣的邏輯,拒絕自己不愛的人還要背負過錯?我們似乎太習慣於從付出的那一方出發去思考,畢竟付出是足以令人同情的理由。於是,另一方如若搖頭就直接聲討,說他不該不珍惜如此摯愛他的人。卻沒有想過接受一個自己不愛的人也是一種痛苦,甚至會演變成兩個人的災難。
然而現實有太多的可能性。一個人的選擇甚至不一定是純粹出自自己感情的基點。畢竟,一個太寂寥的人碰到一個人願意愛他,那麼,對他而言,又為什麼硬要去拒絕呢?實在是靈魂漂泊得太久,久到只求最後能有一個可以被收留的港灣了。
譽終於回來了。我聽到了門鎖被鑰匙轉動打開的聲音。
他走進房間,身影瑟縮。看到我,似乎有點驚訝。
也許是氣候的關係,今天的月亮顯得很冷冽,透過玻璃窗投射到譽的左臉。照亮了他嘴角的瘀痕,卻照不亮他黯淡的眼神。
我抽動了一下眉尖,與他靜靜對望。大約有一個世紀的時間。
然後,我向他伸出了手,敞開了臂膀。他幾乎沒有零點一秒鐘的遲疑,就將頭深深深深埋入我的懷裏。
為這一刻,他似乎等待了一個世紀的時間。
譽很安靜。只是把我抱得很緊。我用指尖撫梳着他的發。從前額到耳際,從頭頂到後頸。一遍,又一遍……
這一刻,我是他的守護者。
譽,要是去法國,就去普羅旺斯生活。
他微微的顫動了一下,我卻故意將這個細節忽略,看着窗外深墨色的夜空,兀自說着。
普羅旺斯是法國南部的小鎮,是薰衣草溫情的故鄉。那裏有整片整片的薰衣草花田,空氣中的每一個分子都滲透着薰衣草的香氣。清雅,悠長。
在薰衣草花開的日子裏,你可以乘着傍晚寧靜的風在花田中奔跑。一路上,那些紫色的小花會為你歌唱。
那裏的人不會步履匆匆、終日奔波,更不懂得欺騙和捉弄。他們悠遊自在、安逸快樂。他們自己釀甘甜的葡萄酒,揮灑用薰衣草煉成的香氛,品嘗自製的可口糕點。他們彈着結他唱歌,和着歌聲起舞,碰着酒杯互相祝福。
那裏遠離城市、遠離喧囂,使人能夠從自然中重新找到安寧的方式。那裏可以撫平一切的痛,讓你找到最初的自己、最本真的自己。
我閉上眼睛,似乎看見了那大片大片的紫色薰衣草田,聞到了她優雅迷人的氣息。又似乎看見自己穿着一襲白色的長裙
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