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不為我的將來擔憂,不要贍養您和我奶,她身上的擔子已經輕了許多了。」譚柚輕聲道:「將我爸還有譚玥養下去,她還是能做到的。」
譚德明的評價很中肯:「你爸這人,在外面打工是真苦,但也是真的好吃懶做。」
「好吃算不上,懶做是真的,」譚柚輕笑:「可就算再懶,他還不是日日都被我媽拽出去幹活兒了?去工地鑿鋼筋去工廠收廢棄鐵渣,這些都是苦活兒,他還不是去做了?」
「所以儘管他有種種缺點,但是他也是真的辛苦,這些我不能裝看不到。」
譚德明:「說來說去,咱家誰不苦?也就譚玥了,她現在還小,還不記事。」
譚柚:「是,我發現我和譚玥還是有差的。我記得我記事很晚,似乎到四歲才開口說話,以前村里人是不是還猜我是個啞巴?」
「但是譚玥不是,譚玥很早就會說話。」
譚德明也想到了譚柚小時候:「可不是?你說話特別晚,走路也晚,譚英八個月就會走路,就你,快兩歲了才會走路。」
「平時也不願意動彈,到哪兒都喜歡拖着你那個小爬爬凳。」
譚柚像是想到了什麼忽然笑了出來:「我覺得我是隨了您,你不也在一個地方一坐就能坐好久嗎?而且爺你平時也不愛說話。」
「滾蛋,我是那樣的人嗎?我家老頭子可沒說我說話晚。」譚德明笑罵,沒想到譚柚會把鍋甩到他身上。
譚柚:「以前的事我都不記得了,我記事真的挺晚的,媽以前老說我笨,腦子轉不過彎。」
譚德明不樂意:「哪兒笨了?你一直成績都挺好的,要不是你初三,何至於中考考這麼點兒分?」
「我大孫女在學習上是有天分的。」
譚柚笑了:「不至於,我也就是普通人的水平。」
就她那曾經60分的智力值,還真不是在學習上有天分。可能是因為鄉鎮中學的教學質量就這樣,成績好的學生都去市里念書如此才顯得譚柚出挑吧。
譚德明一口咬定:「我就覺得你有天分,你看你記性多好?你媽以前教你背詩,兩三遍你就記得清清楚楚。」
「那是記性好,隨我媽了。」譚柚也笑了,她固然遺傳到了譚林的大近視,可與此同時她也遺傳到了她媽程文慧的好記性,說來人生也不是真的糟糕到一塌糊塗。
譚德明也想到了兒媳婦:「說實在的,你媽她若是沒遇上你爸,她不會像現在這樣辛苦。」
譚柚懂:「我明白,所以寧可不結婚,也不要選一個沒出息沒能力的男人。」
譚德明也贊同譚柚的想法:「不結婚也沒什麼,我可捨不得你以後像你媽一樣。你媽這樣的日子,說實話真的特別辛苦。」
譚柚笑了:「我就知道我爺懂我,也想得開。」
「我有什麼想不開的?」譚德明失笑:「我就是專門給人做白事的,幾十年裏操辦的白事也快有上千場了,生老病死無非就是這樣。」
「人一死什麼都帶不走,」他說着笑了笑,忽然就有了些世外高人的風範:「前年我去給人看時間的時候,那人子女好幾個,平時生活也不錯。」
「然後在幫着穿衣服的時候,我在他的鞋子裏翻到了四千塊錢。」
像譚德明這類給人操辦白事的人,用這邊的方言叫土供。一般家裏有老人不好了,主家就會找土供過去,看看老人還有多長時間,白事準備工作要提前做好。
土供會過去幫着穿壽衣,指導主家人通知各路親戚朋友,再就是和記賬先生等等聯繫,然後還有各種孝服孝布等等,這些都是土供的工作內容。
老人過世以後,土供會帶着主家人去看好的墓穴送飯宴客以及走各種流程。譚柚從小就跟着譚德明,這種場合她經歷了不知道多少次。
譚柚印象中,農村的墓穴都是在自家田地里選一個地方,所以在農村這種墳頭是隨處可見的。也許是因為譚德明是做這種工作的,譚柚本心對鬼神是沒多大敬畏的。
「那會兒那人還有口氣,」譚德明嘆了口氣:「被我找到了四千塊錢,他抓着我的手不肯我拿出來,說實在的,我雖然是做這一行的,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