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真是這段時間累的狠了些,等着相思去了何氏那裏,何氏才剛剛起身。都是自家孩子,何氏並沒有避諱而是讓身邊的嬤嬤叫了兩個姑娘直接進了內室。
相思進來請安的時候,何氏正在盤發,如瀑布般油光水滑的墨色長髮很快就在丫頭的巧手下盤成了一個大氣莊重的髮髻,何氏並沒馬上讓丫頭給她插上髮簪,而是拉過長女打開首飾盒,讓孟辛桐給她選上一副。
相思見孟辛桐很自然的替大伯母選頭面,甚至取了一隻白玉流蘇簪親自給大伯母插上。兩人那種不經意流露出的溫情,灼傷了相思的雙眸,她隱秘的轉了轉腦袋,這種感情是她上輩子最期盼的,卻也是這輩子再不想要的。
&瞧着這串琉璃珠到是適合相思,只是這段時間怕是只能收着了。」何氏從首飾盒中選了一串兒艷紅的琉璃珠出來,這些琉璃珠被打磨的光滑圓潤,粒粒如同紅豆大小,密密串成一串,看起來又精緻又可愛,甚至還合了相思的閨名。
相思也不拒絕,只坦然收了,上前行禮,隨後便貼身收好並沒有遺憾的神色。
何氏只覺自己眼光不錯,這琉璃珠是前朝進貢之物也是她從娘家帶來的陪嫁之一,琉璃珠本就難得,而得到這成串兒的打磨一致的更是少數,再加上琉璃珠這燒制出來艷麗的顏色,不說價值連城,也絕不是一般人家可以用的起的。然而相思只是微訝,並沒有惶恐不安,也沒有喜出望外流露貪婪之色,更沒有因為孝期不能佩戴而失望遺憾。
這孩子只有九歲,若不是隱藏太深,從小心機深沉那就是天性純良對外物一切隨性,指不定將來還是個榮辱不驚的性子。
何氏心喜,拉過相思來道:「興許你是不記得了,你們家上京來前,你反倒是因為生病先一步來了,還在我正房住了幾日。咱們都是自己家人,一筆也寫不出兩個孟字,你若是平日裏有什麼難處或是想找姐妹們一同玩耍,只管從小門過來,都是自己家。」
相思也聽張嬤嬤說過,那時只覺着此事蹊蹺與前世完全不同,不說她沒丟了手指,就是一早先一步進了定安伯府就是怪事,然這會子她到回過味兒來,那日她提前來了定安伯府,又神智不太清楚,並沒有給何氏帶來什麼麻煩,反而因為身子太弱整日昏睡到引得何氏疼惜親近。
到底是什麼人給她這麼大的幫助?
下意識摸了摸小指,相思羞澀道:「本是應該我上門道謝的,還讓大伯母操了那麼多心。」
&這孩子就是謹慎,無妨,時間久了你就知道了,我可是最最喜歡女孩子的了。」何氏笑得溫柔,還給相思理了理衣服。
相思低下頭,總覺着心口酸脹的厲害。
差不多到了請安的時辰,外頭月環領了大房最小的姑娘孟塵惜過來,這姑娘似乎還沒睡醒,眼神愣愣的讓人領了進來。一進門見着相思,直看了許久才喃喃道:「莫非是我做夢了不成?」
屋裏的人都笑,相思也忍不住拉住她的手道:「醒醒吧,這可是白日了。」
&來真是三姐姐!」孟塵惜傻傻的眼神轉了清明,可又想長兄對三堂姐格外喜愛,不由又是酸澀,但下一刻她再想相思與她年紀相近,若是她與大房常來常往,她可就多一個一起玩耍,竟又開懷起來。
小姑娘家家臉上藏不住事兒,相思一眼便瞧出來了,只覺着這個妹妹通透的可愛,比之那個整日因為雞毛蒜皮的小事兒來回算計的孟桂芝,好上百倍千倍,甚至站在一處相思都覺着自己年紀小了好些,也更像是九歲的孩子。
&妹妹可算是醒了。」相思在她眼前揮了揮帕子道。
孟塵惜慢了一拍,嘟了嘟嘴道:「本來我還是二娘來着,現在到成了五娘了。」
屋裏又是一通鬨笑,卻又不敢放肆,畢竟還是在孝期。何氏用帕子捂着嘴靠在長女身邊,孟辛桐的嘴角只是微微勾起,但依然能看出她比平日要愉悅不少。
家人湊到一處,男孩子們都在前院沒有過來,何氏就招呼相思一同用了早膳。
相思來之前只進了一些糕點,這次吃上熱湯鮮粥,肚子裏也滿足起來,只覺着這裏的空氣哪哪兒都比二房要舒坦,竟生了能留在這裏一輩子便好的心思。
早膳用過,這時候外頭才有嬤嬤進來回稟,說是姨娘們過來請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