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哈爾在一種令人噁心的天旋地轉中勉強睜開眼。他想吐,但什麼也吐不出來。
他知道這種難受的感覺會因為什麼而產生——如果一場麻醉手術結束後的預後糟糕的話,醒來時就會是這樣,哪怕是阿斯塔特也不能免俗——即便他已經很久沒有感受過這個了。
他的意思是,手術(如果他經歷過的那些能算是手術的話)後糟糕的預後很常見,但他很久沒用上過麻醉劑了。
無論如何,這對他來說都是暌違已久的一種感受,只是他沒法一下子判斷出這到底是好是壞。他很快分辨出自己正被迫跪在一片粗糙的石板地面上,動力甲已經被一點不剩地去掉了。大約僅出於倫理上的需求,他被裹在一條根本不具備包括保暖在內的任何功能的袍子或者破布之類的東西里,脖頸和四肢全都被沉重的金屬枷鎖限制住。
一件壞事,但並非不可接受。他的渾身到處都在隱隱作痛,似乎在他不知道的時間裏,他整個人都被切開之後從裏到外翻了一遍——但這似乎是好事,因為除開這種對阿斯塔特來說完全可以被忽略不計的疼痛之外,他在軀殼上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輕鬆。
當然,這也可能是因為麻醉的效力還沒有完全褪去。不過,薩哈爾確實看到了一些落在他舊傷處的刀口和縫合線,也感覺到它們正在阿斯塔特的恢復力之下迅速癒合,肌肉應有的力量在這種微妙的感觸之下,逐漸回歸併充盈着他的軀殼。
環境中的光線很暗,但這並不能對一位夜之子構成障礙,即便他並非與他的原體一樣,出身於諾斯特拉莫那顆永夜之星上。薩哈爾謹慎且安靜地觀察了四周,但很可惜,除了這裏陰暗、潮濕,看起來像是一間利用了天然溶洞而開鑿出來的地牢之外,他什麼也沒看出來。這樣的牢房太過簡陋並且平平無奇,可能會出現在任何一個帝國或者非帝國控制的星球上,他完全無法定位自己可能的坐標。
維爾恰克那個老妖婆又搞出了什麼新花樣嗎?又或者他遇到了別的什麼意外情況?薩哈爾在觀察四周的同時分出了一點腦力來,試圖回憶自己失去意識之前的情況。這並不容易,至少在麻醉劑被全部代謝掉之前是這樣的。他回憶起了各種各樣的事情,但它們充斥着不合理的邏輯和五彩繽紛的幻覺,很難從中找出真正有意義的部分。
但除此之外,僅通過觀察環境做出簡單的邏輯判斷還是做得到的。薩哈爾很快發現,牢房內的所有東西也都是統一固定在牆壁上的,乍看上去沒有任何可供利用的工具,唯一通往外界的出口應當就是他正對面的一扇鐵門。他嘗試着從束縛着他的鎖具中掙脫,毫無疑問地失敗了。首先,把他鎖在這兒的那個人肯定對阿斯塔特的生理結構有着充分的了解,因為他在掙扎的過程中發現,自己是被固定在一個很難發力的姿勢上的;其次,這些限制了他的鐵製品顯然也有些不同尋常的地方。
薩哈爾確信,鑄成這些枷鎖的甚至不是陶鋼,但它們又確實向一個星際戰士展現了鐵這種金屬本身的物理性質所不應該具有的堅韌和牢固。他在昏暗的光線之下逐漸發現,他的手銬上陰刻着某種紋飾,他不知道那是什麼意思,但那看起來像是太空野狼的符文。在他第一次見到這種東西的很久很久之前,他對野狼們的野蠻迷信是嗤之以鼻的,可現在,他已經充分認知過靈能和混沌力量的當下,他覺得這說不準確實起到了什麼作用。
但要是說這裏是太空野狼的地盤,那從溫度上來講可太「宜人」了。雖然他能夠在這間牢房中感受到一種逐步滲進他骨髓里去的陰冷,但要說「難捱」,這可還遠遠夠不上。芬里斯的那些表親們對「適宜生存」的溫度顯然有一種獨到的理解,薩哈爾既不認為自己能在那種氣溫下保持現在的狀態,也不認為那些芬里斯蠻子有那種為他這種叛徒修改一個適合他的環境溫度的閒情逸緻。
幾分鐘過去,他已經開始確信,這不是那位審判官心血來潮搞的新花樣。薩哈爾在審判庭黑船上不是一個很受歡迎的「客人」,他無法確保暗影重錘號上沒有這種空間,但他能確保維爾恰克不會僅用這種「溫和」的手段來限制他的行動能力。
卵石腎臟強大的解毒能力正以可觀測的速度消弭麻醉劑對他的影響,他逐漸從自己變得清晰的思緒中撿起了符合邏輯的記憶:自己在執行一個
089 風暴邊界號的內飾,很神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