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糟:卡利班出身的火翼大導師可太明白自己的內環同僚們腦迴路是怎麼長的了——畢竟他自己也是一路貨色。但出於他那個「一路貨色」的、同樣蜿蜒曲折令人費解的腦迴路,他在這件事上的最終選擇是:閉嘴裝死。
極簡版總結就是:我們行得端坐得正,憑什麼讓我們改塗裝!這可是當年獅王欽定的顏色!黑色才是正統!不然憑什麼當年軍團的名稱被定為了「黑暗」天使?!
且不說「黑暗(dark)」和「黑色(black)」到底有什麼除了碰瓷之外的關係,以及軍團名稱這種稍有常識的黑暗天使都能看出來的牽強附會問題。總之蘭馬洛克本人在將來可能會出現的,「被要求更改塗裝」的問題上,提前做出的決定是堅決地進行非暴力不合作。
獅鬃號上第二個在慢了很多拍之後才意識到問題的人,是扎恩提克·阿弗帕。他之所以慢了很多拍,也是因為習慣性的燈下黑:以前的黑暗天使都是黑色的,現在他周圍的黑暗天使也都是黑色的,那麼大家就確實應該是黑色的。
他是直到在帕梅尼奧上和極限戰士一起完成了一段聯防任務之後,才因為對方有些奇怪的目光而後知後覺地想起來,現在的黑暗天使好像把塗裝改成綠色了。
作為泰拉裔老兵,扎恩提克·阿弗帕對卡利班啊獅王啊軍團塗裝啊什麼的認同感不能說沒有,但要是和蘭馬洛克比起來,那也就那樣。在這個問題上,蘭馬洛克顯然更在乎獅鬃號上所有阿斯塔特們的黑色裝甲本身所代表的「黑暗天使在大遠征中的榮光」,對他們這些漂流者來說,這是他們在這個萬年後的世界中唯一熟悉的、能將他們像往常一樣聚集為一個整體的堅固紐帶;但阿弗帕更在乎的是他們這一小部分人和黑暗天使的整體會不會因為這個問題而割裂。
是故,在迅速意識到「卡利班破碎之後黑暗天使的塗裝就變成了綠色,這之中必有深意」之後,阿弗帕便迅速找到了藤丸立香,當面提出了「需不需要我們也把塗裝改成綠色」的問題。
那個瞬間,藤丸立香的表情很茫然:「啊?伱覺得很需要嗎?」
藤丸立香顯然也不是色盲,而她從在傑斯塔爾星系遇到獅鬃號之後,就沒有任何星際戰士提過半句「改塗裝」的話,也當然不是因為她沒意識到這會造成問題。
「我的意思是,現在理論上你們這艘船在為我服務,所以我理論上應該給你們提供相應的福利待遇。」這位未成年少女的身形僅在這一個瞬間裏顯得分外偉岸,「且不說正常的補給裝備之類的正常需求與義務,塗裝這類小事你們完全可以自己決定嘛。」
「不是這個問題。」阿弗帕當時說,「您可能沒理解我的意思——」
「確實不是這個問題。」藤丸立香反將一軍,「在這件事上反而是你們沒理解我的特權。要知道,在現在迦勒底的構成當中,最應該為了避免麻煩而改塗裝的難道不是那群午夜領主嗎?你們只是『黑色的黑暗天使』,他們可從頭到腳都寫着『叛亂派』三個字呢。別的戰團見到他們之後也沒說什麼啊。」
應該不是「沒說什麼」,而是「沒讓您聽見什麼」。阿弗帕如此腹誹。
「……或許是這樣,」他依然覺得對方沒有抓住他真正想要表達的重點,「但我的意思是,同樣作為黑暗天使,我們與現今的——」
「——拋開實用性和現實意義不談,」骨子裏相當任性的藤丸立香再次打斷了對方,「你們是真的想要改這個塗裝嗎?」
「什麼?」
「蘭馬洛克就沒來問過這個問題。我不信他沒意識到。」藤丸立香一邊笑一邊指出,「而你甚至選擇來問我——說實話,你要不要看看你們自己內部做好決定了的事情這之前什麼時候問過我?哪次不是直接內部執行過之後才通知我一下的?你這明擺着就是等我拒絕你嘛!我看你自己心底里其實也一點也不想改。」
被說中了連自己都沒意識到的心事後,素有赫赫威名的恐翼連長扎恩提克·阿弗帕落荒而逃,這件事也就因此沒再有下文。於是時至今日,跟在風暴邊界號上的幾位午夜領主也依然沒有被塗成死亡守望黑盾的樣子,而在登陸儀式中亮相的黑暗天使們身着的動力甲也依舊是黑色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