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張翠蘭還是一臉懵懂的表情,榮非便繼續解釋道。
「許多事情我也只能是根據你的描述猜測,未見得就一定是真相。細柳營大都統左宗澤率部駐守南境十萬大山,多年來雖是震懾的諸國舊部不敢越雷池一步,卻也未曾聽聞有過滅國摧城之功,與朝廷而言只能算是不過不失。
此次南境剿匪,雖然明面上未對左宗澤有任何訓斥之詞,還任命他為剿匪副帥,可其實這就已經明確表達出皇帝陛下對他很不滿意了。
靖遠候常高遠被稱為大晏戰神,乃是軍方排名第一的當世名將,排名第二的左宗澤給他當副手,雖然心裏不情願,可無論資歷還是面子上都算過得去。此次南境剿匪,帝國排名前二的兩大名將聯手,不敢說真能一舉將深藏在十萬大山之中的諸國遺部全部拔出,但搗毀一兩個甚至三四個總應該沒有太大的問題。
諸國遺部那也是國,那也是妥妥的滅國之功。即便只是副帥,卻也能撈到不少的封賞和好處。所以即便心中有所不滿,左宗澤也只能捏着鼻子忍下來。
常高遠是一個多月前率軍離開京都城,按照從京都城到南境,再從南境到麟州這兩段距離的行軍時間推算,應該是常高遠前腳剛剛抵達南境,左宗澤就接到了來麟州剿滅匪亂的軍令。琇書蛧
麟州可是真正的匪亂,即便這趟活乾的再如何漂亮,卻仍舊只是剿匪,如何與滅國之功相提並論?
所以啊,此次來麟州,左宗澤心裏的憋屈不言而喻。
可軍令難違,剿匪就剿匪吧,蚊子再小也是肉不是。
對於左宗澤而言最好最有利的情況是麟州三城全部失守,然後再由他率領細柳營橫掃麟州諸匪,打得他們稀里嘩啦,丟盔棄甲。以友軍的無能來襯托他左大都統的勇武。
次一等的情況是三城皆在但卻情勢危急,左宗澤率領細柳營突然殺出,解了三城之危。然後再一舉徹底蕩平、解決禍亂麟州百餘年的匪亂。
可偏偏麟州出現了左宗澤最不願看到的情況。鳳縣的守軍實在是太爭氣了,竟然頂住了十幾萬匪軍的圍攻,將一座城池守得是固若金湯。再有鹽城和銅城這兩座沒過幾日就被攻陷的城池相對比,就越發凸顯出鳳縣的不凡之處。
如此一來,即便左宗澤最後解了鳳縣之危,也順帶着解決了麟州的匪亂,最後論功行賞之時,卻只能撈到第二等的功勞。而第一等的功勞,自然要落在麟州太守蘇雲忠等一干官員的身上。
南境的滅國之功沒能撈到不說,率領大軍千里迢迢而來,最後卻是只能撿旁人吃剩下的殘羹剩飯,這如何能忍!」
「所以…」
張翠蘭臉色鐵青,有些費力的乾咽了一口口水,用有些顫抖的聲音說道。
「所以左宗澤乾脆就將麟州變成他最希望看到、對他最有利的那樣。」
「應該就是這樣了。」
榮非嘆息一聲道,臉色同樣不太好看。xь.
「難怪當初蘇老頭拒絕細柳營入城修整的要求,若是任由他們進入鳳縣,只怕…」
「只怕你們一個人都逃不出來。」
「死了這麼多人,就只是為了狗屁的功勞?左宗澤此等惡行等同於叛國,可蘇老頭為何臨死之際要讓我們躲起來,不要想着告狀?」
張翠蘭咬牙切齒的低吼道。
「因為…告狀無用,告狀之人反倒要被…滅口。」
一旁的張俊不知何時已經醒來,掙扎着坐起身來幽幽說道。
「哥…」
張翠蘭趕忙過去將張俊扶穩。
榮非也湊了過去,看到張俊已經恢復了些許血色的面龐,心中稍定,滿是歉意的拍了拍張俊的肩膀。
「搞成如今這幅局面,我有責任,是我對不住你們。」
張俊卻是搖了搖頭道。
「若是沒有大人您的出現,我們必然要受段宏的脅迫,此時怕是屍首都已經在鹽城之外凍硬了,那裏還有在這苟延殘喘的機會。」
榮非聞言也搖了搖頭道。
「你這個道理不對。若是沒有我的參與,你們的死活的確與我無關。可我既然參與了進來,那麼一切就都與我有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