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晉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裏的他站在一片荒涼之地,不知道從哪兒來,也不知道要往哪裏去,就是很突兀的出現在那裏。筆下樂 www.bixiale.com
天空灰濛濛的,像是霧霾已經完全遮住了太陽,有光亮透下來,猶如暴雨欲來前的陰暗。腳下是黑色的泥土,乾巴巴的,抓起一塊,立刻就碎成了灰,仿佛經過大火焚燒,還散發着令人難耐的熱度。前後左右遠望,只能看到灰黑相接的地平線,目力所及之處,無山無樹,無草無水,無獸無人,天地之間只有他一個。
沒有參照物,他分不清東西南北,只能憑着感覺向前走,可是,無論他怎麼走,周圍的景象都沒有發生過絲毫變化,就像發生bug的遊戲,人物被卡在了原地似的。他懷疑所謂的走是自己的幻覺,可喉嚨處的灼燒感以及身上的大汗卻告訴他一切都是真的。嘗試着喊了幾聲,什麼都沒有,連回聲都沒有。
於是,他只能繼續向前走。走啊走啊,不知道走了多久,沒有太陽東升西落,時間也就沒了意義,他雙腿疲憊酸痛到了極點,饑渴也讓他幾欲抓狂,但這些都不算什麼,真正讓他瀕臨崩潰的,是身周那種無邊無沿、抓不住也逃不開的孤獨感,哪怕空氣中能吹來一絲微風也可以稍稍慰藉,可是,什麼都沒有。
最終,他感覺自己承受不住了,腳步一停,腳下的泥土突然就變得稀爛,沼澤一般開始下陷,同時底下還伸出了無數漆黑的手臂,仿佛地獄而來的惡鬼,死死抓住他的腳和腿向下拽。
他越掙扎,身體下陷的速度就越快,眼看那些帶着腐臭味道的手掌已經快要抓到胸口時,他絕望了,放棄了,仰起頭,閉上眼,擠落一滴淚水,身體完全放鬆,任由那密密麻麻的鬼手將自己淹沒。
忽然,他的心裏亮起一道微弱的光,還隱約聽到了一點哭聲。這聲音對於此時此刻的他而言無異於溪水流過乾涸的河床,他睜開眼,然後就看到了無數張臉。
那些臉擠在藤蔓群蛇一般蠕動的鬼手之間,有男有女,有老有幼;有的在吶喊,有的在哭泣;有的在憤怒,有的在慘嚎;而且無一例外,他們都沒有眼瞳,眼眶裏只有灰濛濛的白。
他本能的心生憐憫,瞬間,無窮無盡的痛苦排山倒海襲來,只是片刻就撕裂了他的心臟,劇痛讓他清醒,濃濃地不甘重新賦予了他希望,他繃緊了身子,耗盡胸腔深處的最後一絲空氣,仰天大吼。
下一秒,臉龐消失了,鬼手也不見了,哭聲就在身邊,他聽的很清楚,那是賈雨嬌在哭,緊接着,陸熙柔平靜的話語也鑽進了耳朵里。
天不知不覺的亮了,太陽爬上了樹梢枝頭,一群麻雀嘰嘰喳喳吵鬧個不停,秋風吹拂,空氣中充滿了生機勃勃的味道。蕭晉身上裹着毛毯坐在樓下花園裏,一邊曬着太陽,一邊一小口一小口的喝着賈雨嬌餵到嘴邊的米粥。
「我生病的事情,沒有告訴家裏人吧?!」
「放心,玉香和巧沁才懷孕一個多月,正是關鍵的時候,我們怎麼可能會傻到嚇唬她們?打電話給丁奶奶的時候都撒了謊,說是你發現了一個罕見的病例,請她老人家過來一起研究一下。」
「嗯,辛苦你了。」蕭晉點點頭,「我這一次肯定把你嚇得不輕,對不起哈!」
賈雨嬌搖頭,吹涼了勺子裏的粥遞到他嘴邊,輕聲道:「不值錢的對不起以後就不要講了,只要你好好的,我怎樣都無所謂。」
蕭晉微笑起來,從毯子下伸出手,賈雨嬌忙放下粥碗握住,然後就聽他說:「嬌姐姐,等我身體痊癒了,你就把自己完全送給我,好不好?」
賈雨嬌鼻腔一酸,強忍着眼淚嗔罵:「臭猴子,一睜開眼就動壞心思,你還嫌自己這次病的不夠輕,是嗎?告訴你,丁奶奶和青羊先生已經跟我們說了,你這次身體的元氣損傷很大,至少也要調養三個月才行,這三個月里,你誰都別想碰,也不准你再耗費心神去思考什麼問題。」
「啊?那我豈不是只能像豬一樣吃了睡,睡了吃?」
「說對了,從現在開始,你就當你自己是一頭豬,至於三個月後要不要把你給宰殺吃掉,就看姐姐那個時候的心情如何了。」
這時,陸熙柔遠遠走了過來,賈雨嬌便把粥碗裏的最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