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處宅子是符燕升臨時為晉王準備的,他們住進來也只有兩日,在住進來之前,晉王身邊的侍衛們便已經里里外外檢查過了,可是誰也沒有想到,就在他們住進來的當天晚上,宅子的一處角落裏,多了一個小小的狗洞。
此刻,一個瘦小的身子從狗洞裏鑽了出來,他用石頭把洞口擋住,便向着另一個方向跑去。
不遠處,坐着一個拉胡弦賣唱的瞎子,這個瞎子是最近才來這裏的,可是卻已經在忻州很多年了,忻州人大多見過他,他總是換地方,沒辦法,哪裏都有欺負瞎子的壞人。
那個從狗洞裏鑽出來的小個子跑到瞎子面前,湊到瞎子耳邊說了什麼,瞎子破口大罵:「王八羔子,連瞎子也欺負,生孩子沒屁眼啊!」
小個子後退幾步,從地上撿起一顆石子朝着瞎子扔過去,正打在瞎子腿上,瞎子一邊罵,一邊摸索着站起身來,背上胡弦,拿上收錢的破碗,罵罵咧咧地走了。
有人看到嘆了口氣,連瞎子都要欺負,世風日下啊。
瞎子深一腳淺一腳,走過一條街道,瞎子敲響一戶人家的大門,大門打開一道縫,一個婦人探出頭來,瞎子那雙一直半閉着的眼睛忽然睜開,精光四射。
「晉王有令,今夜進攻。」
瞎子話音剛落,那婦人便尖叫着罵道:「死瞎子,亂敲門,滾滾滾!」
大門砰的一聲關上,瞎子委屈:「欺負瞎子,沒安好心!」
婦人快步進了院子,拿出紙筆,快速寫了幾個字,將一隻鳥籠打開,抱出裏面的鴿子:「乖孩兒,快把這個送去交給太姥!」
真定府何閻兩家的官司終於判下來了,閻氏失蹤與何家沒有關係,閻氏在驚鴻樓拿錢的時候,她還是何家婦,那時何家還沒有休掉她,所以閻氏偷錢的事只能算做家庭內部矛盾,自己消化。
所以何家只能自認倒霉!
何家的兩位老爺當然不肯答應,那麼賺錢的驚鴻樓也不能一直關着門吧,驚鴻樓前的文會有多麼轟動,何家的臉被打得就有多疼。
就連知府大人也看不過去了,再說,他在京城的姻親已經送信過來了,驚鴻樓的大當家是鎮國長公主何驚鴻的傳人,何驚鴻的何,可和真定何家沒有半點關係,就連太皇太后也宣了何大當家進宮,且,驚鴻樓有太祖御賜的金匾,真定府離京城那麼近,父母官要好自為知。
知府大人在真定已經是第二任了,他收過驚鴻樓的年禮,對驚鴻樓的兩位掌柜的印象全都不錯,就像這一次,白掌柜又來送禮了,同時還有一泡委屈的眼淚。
知府大人便讓人給何家遞了話,驚鴻樓必須開業,必須的!
何家還能如何,先湊銀子過去,讓驚鴻樓周轉,然後逼着閻家賠銀子吧。
聲勢浩大的文會終於結束了,驚鴻樓也重新開業。
白二掌柜熱淚盈眶,對參加文會的讀書人們謝了又謝,沒有他們的聲援,驚鴻樓開不了業。
何二老爺和何三老爺總算揚眉吐氣,驚鴻樓開業,驚鴻樓是何家的。
他們來到驚鴻樓,迎面卻是一道金色的匾額。
以前沒有,他們發誓,以前真的沒有。
可現在不但多了一道金匾,而且這還是太祖御賜的金匾。
白二掌柜滿臉堆笑:「咱們大當家過來了,就不勞煩兩位何爺再跑前跑後了,兩位,請回吧?」
大當家?誰啊?
何二老爺和何三老爺面面相覷,他們忽然想到了一個人,何苒。
那個不知從哪裏冒出來,鬧得家宅不寧的何苒?
「我們要見你們大當家,那是我們的親侄女,當叔叔的要見侄女,有什麼不行嗎?」
不行,真的,因為此時的何苒就沒在驚鴻樓里。
得知晉王今晚發起進攻,何苒覺得,她應該去觀戰啊!
天下太平了這麼久,好不容易打起來,她能不去看看嗎?
就在何家兩位老爺賴在驚鴻樓不肯離去時,何苒正與方毅面對面坐着。
方毅要在真定府外十里的官驛落腳,明晚前往平山衛。
方毅是文官,又上了年紀,風塵僕僕已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