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州東南,是為上黨郡。
上黨二字《釋名》曰:「黨,所也,在山上其所最高,故曰上黨也。」蓋以上黨郡與蒼天相距較近,也以山上其所最高,是故稱為上黨。
上黨之北為晉中盆地,并州州治晉陽城所在,上黨之西為河東地區,即臨汾、運城也,上黨之南為雒陽、河內,上黨之東為冀州,袁紹大本營鄴城所在。
居高臨下,俯視四方的上黨郡,於天下大亂之時,其地理位置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可謂是北方之脊背也。
且處於高位的上黨郡不同於青藏高原的高寒缺氧、不適合人類進行大規模農業耕種、不利於士卒人馬登臨行軍。
上黨雖高,然其地未有高寒之意,人口得以繁衍,士民得以生息,又有長治盆地和晉城盆地可用於耕種產糧,積蓄糧草,緩解從大後方遠距離運糧的壓力,從而做到進退有據。
是故,對於袁紹來說,上黨郡可以作為發兵河東的前進基地,且居高臨下,士卒俯衝而下,其勢能蓋有破竹之勢也。
而今,在大軍尚未動身的當下,袁紹先一步抵達了上黨郡,為征伐河東做着更進一步的準備,以求此次大軍出動對北方霸主的人選有一槌定音的效果。
壺關城內。
袁紹接見了高幹和顏良二將:「元才,顏將軍,汝二人去歲擊走蜀軍,使得太原郡安然無恙,吾麾下勇將雖多,但汝二人卻是功臣也。」
面對舅父袁紹的誇讚,高幹恭恭敬敬的回道:「明公」於大庭廣眾之下,高幹不稱舅父,但稱呼明公二字,以免有失袁紹的威嚴。
「干為明公選為并州刺史,守御地方,擊走賊寇,此蓋干分內之事也,卻是當不得明公所贊『功臣』二字。」
高幹很謙遜,態度很恭敬,他的這幅姿態,讓袁紹很是滿意。
而另一邊的顏良,其人非只是一員莽將,人情世故自是懂得,他也跟着謙遜了一句:「為明公討賊,是臣下的福氣,某如何敢居此微功。」
「卿二人真乃國之忠干也。」袁紹喟嘆了一句,見着高幹和顏良一個賽一個恭敬謙卑的態度,他不由想起了某個讓他不爽的人物。
「只可恨,你二人於太原郡同蜀軍苦戰,宵衣旰食,不得安寢,然田豐居於鄴城,不經寒暑,卻是枉顧爾等的辛苦,並有疑心和猜忌,以卿二人虛報軍功,現下吾思來真是可恨可惱。」
高幹保持着謙卑的態度,他微微垂着頭,耐心的聽着袁紹對田豐的謾罵和吐槽,並未做出回音,畢竟以他的家世和涵養來說,不合說出什麼刻薄辛酸的話來。
但高幹不說,顏良卻是按捺不住肚子裏的火氣,他應了一聲:「田豐老而荒悖,又性子固執的如同磐石一般,其人所言,卻是不值一聞也。」
「顏將軍說的是。」逢紀插了一句嘴,接着譏笑道:「田豐不分尊卑,凌迫明公,明公只將其下獄,本意是田豐追悔改過,反思一二,然田豐身在獄卒,猶然不知悔改,不上表認罪以求寬恕。」
「哦,對了。」逢紀眸子中陰邪之光一閃,他進言道:「明公,臣下今早收到鄴城獄吏遞來的書信,上面說田豐在獄中聽聞明公發兵河東,其人竟是傳出不吉之言,有詛咒我軍此次發兵的言語。」
「什麼不吉之言,你一一說來。」袁紹聞言眉頭一皺,神色變的略微不善了起來,他而今一聽到田豐這個名字就身體不適,骨子不太爽利。
逢紀面色懦懦,似是不敢道出,他推辭道:「老匹夫的一二狂言誹語,明公不必當真,就且當做沒有這回事吧,臣下就不說了。」
「講,一五一十的講。」袁紹質問了一句,他半眯着眼睛,眸子裏有殺氣在凝練當中。
逢紀見火候差不多了,他裝作為難的樣子,添油加醋的言道:「田豐以蜀軍於河東經營數載,城池、積蓄、守御戰具等皆是完備,是故其人道出不吉之言,認為明公這次發兵河東,必然是無功而返,且說不得為蜀軍大敗,敗犬一般的逃回鄴城。」
「老匹夫!!!」袁紹厲聲喝罵道,此刻,他對田豐輔佐他討定公孫、擊破黑山的功勞和情分全然不作數了,心中唯有一股子殺意在流淌。
顏良上前進言了一句:「田豐老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