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
益州治中、大儒董扶的府邸門口,一向是車水馬龍、水泄不通,來來往往的人揮汗成雨、舉袂成雲,駐足門前徘徊不去,只求得見董扶一面。
這裏有多方面的因素,一來董扶擔任的是治中的職位,掌握着益州大小官吏升遷黜退的權利,事關前途身家,自然就有了許多官吏來到董扶門前,欲拜一拜董扶這一尊真佛,希冀得到董扶的青睞一二。
二來董扶身為益州名儒,靈帝時就得到過前後宰府十辟,公車三征,再舉賢良方正、博士、有道等,故大將軍何進都對董扶甚是器重,像董扶如此這般的賢士,欲圖求學其門下的人不知凡幾,往往流連在董扶的府邸門前。
三來董扶精通讖緯之術,是名儒楊厚的親傳弟子,所給出的讖語往往都是靈驗的,這一點為世人所看重,多有世家子弟、豪商中人,捧着百金作為禮物,希望從董扶的口中得到一兩句事關自己的讖語,用於趨吉避害。
因此,無論在官面,還是文學界,抑或是民間,都擁有極高聲望的董扶,他的門前出現人來人往,阻塞道路的情況也就不足為怪。
可惜,這些拜訪董扶的來客,往往是見不到董扶一面,一則他們的人數太多了,董扶就算從早到晚的接見,也是見不完的,二則董扶身為治中有自己的事情做,不是什麼閒暇的老頭,所以只有有名望的人,以及和同董扶親近的人,才有機會見到董扶的一面。
這不,一位長相威嚴,氣勢懾人的武將,看起來像是董扶家的親戚,在上前向門房通報一聲後,就施施然的踏進了董扶的大門,大大方方的走了進去。
「這是何人,怎麼一來就被招了進去,乃公在這裏可是等了一個上午了,一點動靜可還沒有。」有人不忿於這名武將被董扶召見,自說自話的揮灑着心頭的怨氣。
很快有人接口了,這人壓低了聲音:「這人你都不知道,乃是新晉升的中郎將吳懿,身份清貴的很,和董公有通家之好,肯定是一來就被招進去,難不成還像你我一樣,在這裏枯等。」
「哦哦,原來如此。」開頭髮出怨言的人收斂了些,唯唯諾諾的作答了一句,吳懿他可惹不起,乃是東州士中的豪傑,更別提現在吳懿都擔着中郎將的職位了。
在這二人言談的時候,踏入董府的吳懿,在董扶親近僕人的牽引下,於會客廳見到了董扶。
「懿拜見董公。」吳懿在董扶面前不敢托大,他拿出了弟子之禮,向着董扶施禮道。
鶴髮童顏,越活越年輕的董扶撫着長長的鬍鬚,坦然的接受下了吳懿的禮節,他的身份、地位到了一定的境界,吳懿雖然以中郎將這等的身份向他施以弟子的禮節,但他是有着足夠的江湖地位大大方方接下來的。
董扶隨手一揮,淡笑道:「吳中郎將不必多禮,快快請起。」
緊接着董扶不免有些感慨,他夾帶着陰陽不定的語氣說道:「這一向吳中郎將多事,就不用親自來我的府邸拜見了,派遣個僕從就好了。」
吳懿的臉上露出些慚愧的神色,董扶話里的好歹他是聽的出來的,前面他因為劉瑁沒有得到益州牧的位置,對董扶給自家妹子吳莧判定大貴之相產生了懷疑,認為董扶是欺世盜名之徒,就少有登門董扶家,也不曾同董扶往來,本有着通家之好的兩家,關係漸漸淡了。
但今日,心有疑問的吳懿,在長久不登門董府的情況下,施施然的登門拜見董扶,董扶嘴裏有些含怨的話,他自然是能夠理解的。
「董公,這話從何說起,區區一介僕從哪有資格拜見您老,自然是我親自登門為宜。董公稱呼我為子遠就行,不必講中郎將這些生分的稱呼這一向追隨明公南征北戰,稍微忙了些,不免怠慢了您老,沒有時時登門拜見,聆聽您老的教誨,還望您老寬恕。」
「忙,忙點好。」董扶人老成精,對吳懿一番辯解的話,全然是沒有放在心頭,而是順着吳懿的話說道。
「昔有大禹三過家門而不入,終是疏通大河,為天下百姓謀福祉,今有你吳子遠多月不曾登門,為明公立下汗馬功勞,不錯,當真是不錯卻是不必以老夫為意,好好幹活就是。」
「董公。」吳懿語氣有些無奈,面對董扶這個老頑童般的大儒,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