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請陛下垂憐。」江充嚎啕大哭:「臣老朽無為了陛下效勞,奈何垂垂老矣,請陛下垂憐,念在臣為陛下效勞半生的份上,允許臣乞骸骨,臣不求死後榮耀,只求能全屍而終。」
天子一下子愣住了,他當然知道江充在說什麼,可是這個時候,他怎麼能讓江充走呢?江充走了,誰來替他清查巫蠱的事情?他來回走了兩步,忽然沉下了臉,大步來到江充面前,語氣中帶着不滿的喝道:「江充,你這是說朕處事不公嗎?」
「陛下,臣豈敢。」江充抬起頭,漂亮的鬍鬚上全是眼淚鼻涕,眼神中一片惶急:「臣焉敢說陛下處事不公。江安隨意打嫌犯公孫三娘致死,以至衛侍中怒殺了他,都是他咎由自取,衛侍中不殺他,臣回來也饒不了他。這是臣用人不當,臣不敢推脫責任,請陛下責罰。臣也想為陛下效勞,全力追求圖謀不軌之徒,只是臣……」他低下頭,抹了把眼淚,「實在是有心無力了。」
「你不能走。」天子緩和了臉色,證據堅定的說:「即日起,你全面負責巫蠱之事,只要你為全心為朕辦事,朕保你平安,不管是誰都不能傷你分毫。朕派……二十個期門郎給你,負責你的安全,任何人敢對你不利,朕都不會輕饒他。」
「陛下」江充感激涕零,連連叩頭。
「江安死了,雖然他也有過錯,可是畢竟是因公事而死。朕賜你百金,你回去好好安葬了他,另外,你家裏還有什麼能做事的子侄,一起報了來。」天子面無表情的揮揮手,「去吧,有朕替你撐腰,你放心大膽的去做。」
「唯。」江充哽咽着說:「臣謝陛下厚恩,願為陛下肝腦塗地,萬死不辭。」
「這才對嘛。」天子滿意的點點頭,看着江充千恩萬謝的退出了宮殿,他看着斜照進來的刺眼陽光,忽然有些愣,馬上又要三月了吧,時間過得真快,去年就是這個時候衛風進宮地,一年時間,誰會想到生了這麼多事?
這個孩子,怎麼會做出這種事來?朕的阿姊……唉,也不知道怎麼樣了,那幾天外面可真是冷啊,她那麼大年紀,什麼時候吃過這種苦頭,能吃得消嗎?都是衛風這個不成器的東西害的。唉!
「淖五,」天子招手叫過淖五,「你……去看看,長公主怎麼樣了。」
五應了一聲。匆匆地去了。
天子坐回了案前。拿起一份公文。卻覺得心煩意燥。眼前地字也變得有些模糊。怎麼看也看不清。他嘆息了一聲。放下手裏地公文。怔怔地看着陽光明媚地宮外。了一會兒呆。無精打采地收回了目光。站起身。一言不地獨自回了寢宮。他身大地身軀有些佝僂。步履也有些沉重。一步步象似在拖着走。
回到寢宮。兩個美人笑盈盈地迎上前來。一見天子臉色不對。不約而同地收住了笑容。她們小心地扶着天子躺下。乖巧地在旁邊侍候着。不敢出一點聲音。生怕驚擾了沉思中地天子招來無妄之災。
不知過了多久。五回來了。他站在天子面前。低着頭一聲不。天子閉着眼睛躺在榻上。聽到他地腳步聲。卻半天沒有聽到他說話。不免有些奇怪地眼開眼睛看着他:「淖五。你這是怎麼了。讓你去看……朕地阿姊。她現在如何了?」
「陛下。」五輕聲說道:「長公主……長公主三天前就去了。」
「去了?」天子吃了一驚。微微仰起了身子。僵了一下。又慢慢地躺了下來。沉默了好一會:「衛……風呢?他怎麼沒來宮裏報喪?」
「陛下……」淖五的聲音帶着濃重的鼻音:「衛風……又犯病了,是衛不到宗正府報備地。」
「又犯病了?」天子微微一哂,嘴角帶了些譏諷:「犯的什麼病,瘋病?是不是又把誰給撕了?」
五連連搖頭:「陛下,老奴聽說,長公主過世之後,他悲痛過度,不停地哭,哭累了就睡在旁邊,醒了又哭,除了哭,好象什麼都不知道了,後來……就犯病了。」
天子慢慢的坐起身來,瞟了一眼五,沉默無語。他呆呆地坐了半天,寢殿裏靜悄悄的,誰也不敢說話,外面巡邏地期門郎腳步聲清晰入耳,一步步的走近了,又一步步的走遠了,油燈吱吱的響着,明亮的燈火被門口傳進來的微風吹得搖搖晃晃,地上的影子也跟着搖搖晃晃,如鬼魅一般。
這宮裏,真是靜啊,一點生氣也沒
第106章惜哉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