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1976年,我弟弟在東北兵團實在熬不住了,給家裏寫信,懇求父母能不能把他弄回來,哪怕在北京郊區當農民都成。我爸媽找到我,對我說:「龍子(我弟弟)那太苦了,你能不能找個農村的廠點,給龍子上一個北京農民的戶口,讓他能從東北回來。」我找到順義縣馬坡的田玉龍,他原來是梅蘭芳劇團演武生的,在「我們都有兩隻手,不在城裏吃閒飯」的號召下,又怕孩子上大後天南地北地插隊去,於是把家安在了馬坡。由於他見多識廣,在馬坡村創建了一個磨玉的廠點,我在農村廠點搞調研的時候,認識了他。向他說明我的訴求後,他經過一段時間的努力,給我回信:凡是從北京走的知青,其一切事物都得經過北京知青辦,想到北京郊區,根本沒可能。又問我轉到河北行不行?我回家向我父母匯報,我爸說:「那得看河北什麼地方,如果去了張北,那還不如在東北呢!」後來了解到是河北省定興縣小朱莊公社東溝河大隊,我爸一聽樂了:「定興!那不是出搖煤球的、開澡堂子的人的地方?離北京還不遠,行!」於是田玉龍帶着中間人李璞和這個大隊的領導張宗岳來到我們家,我爸設酒款待,說明事情的原委,來者對我父親說:「反正到哪兒都是種地,沒問題!不過現在我們那兒窮的不行,本身小朱莊又是滯洪區,不能搞工廠,光靠着在地里摳食,日子過的很艱難。你們能不能幫我們搞搞副業。」話說到此就撂下了。我當時在玉石科,北京工藝美術廠和我們有聯繫,我找到他們廠的業務員老單,談及此事,老單說景泰藍車間的外加工,正愁沒有加工點呢,等我回去問問。沒過幾天,老單來到公司告訴我,讓他們直接來找我就行了。當時,「限制資產階級法權」的事情還沒結束,我不敢跨科帶廠點的人去別的工廠,因此就告訴田玉龍,讓他帶着小朱莊的人去工藝美術廠。個把月過去了,張宗岳來到我們家,還帶了半口袋生花生,興奮地對我說:「太感謝您了!一切都聯繫妥了!我們那兒也佈置好了,隊裏的人都說一定請您這位大恩人到我們那裏去看看。」於是我找了個星期日,坐火車到高碑店,他們用兩輛自行車接我,帶着我騎了二十多里路,中間三個人輪換着騎,終於到了小朱莊東溝河村。進入一個小院,院中壘起一個大煤灶,四間南屋糊好白紙,北屋住着人。張宗岳對我說:「我們跟美術廠都談好了,他們出師傅來教我們做景泰藍珠子,他們給我們圓珠的胎兒,我們只負責掐絲、點藍、磨光。他們派來的師傅、發過來的銅胎都不要錢,我們做好後,給他們送到廠子,驗收後就能給錢。他們只要求我們騰出一個院來,打掃的利落點,壘一個灶就行。您看這院還行吧!真得謝謝您,給我們找了這麼一個掙錢的道!」我聽了以後,心裏也是非常高興,於是問道:「您托我辦的事,我辦成了,我弟弟的事呢?」張宗岳說道:「您也知道,這的解放軍分成了兩派,整個保定地區武鬥不斷,我們晚上時不時的還得躲到莊稼地里。我是真擔心您弟弟的安全得不到保障!等稍微消停消停,我立馬給您辦!」後來我弟弟回到了北京,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現在小朱莊成了景泰藍之鄉,但凡是幹過這行的老人,沒有一個不念李光宇好的!小雷說:「我到景泰藍科這麼多年了,怎麼從沒聽說過呀!」我說:「待到山花爛漫時,她在叢中笑!」他們三個人看到我胸有成竹的神態,又想到今後分房的事,就表態說:「咱們還是按第二種玩法來,爭取玩出個樣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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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在豬廠的日子之務虛會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