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給巨人裁剪衣服？」被請過來的是上次給商洛裁過衣服的吳教授。
六十歲的老頭兒活了一輩子都沒聽過這種要求。
他推了推眼鏡，看着牆上掛着的照片。
照片上，巨人塔羅斯在羅德島的海岸邊巍然屹立，高舉着金色的火把，腳下就是一排舉着火把的看火人。不難看出，就算是一個直立的成年人，其高度也僅能和巨人的腳面平齊。
「這和樂山大佛差不多大啊」
「是嗎？」坐在旁邊的文仲問道，「吳教授你是怎麼看出來的？樂山大佛不是坐着的嗎？」
吳教授答道：「因為佛教造像有一定的法式。以為120分來算，肉髻高4分，面長12分等等。以下身來算，股長24分，膝骨4分，脛長24分，足踵又是4分。所以只要確認各個部位是否符合營造法式，加之測量幾個部位的尺度，就能判斷佛像的『全身』有多高。照片上這個畫像的比例.」
他盯着看了一會兒，和下面的人對比了一下：「全高應當在75到85公尺之間。」
「那和陽山碑立起來也差不多高？」
「我順帶提一句。朝廷要是想把陽山碑立起來，可以想像，那和站起來的樂山大佛也差不多高了。這真的能立起來？確定的話，我也得準備一下，因為碑立起來之後也得用一些綵綢來裝飾。」
「用這麼高的巨人，當然也能把碑立起來。畢竟碑分三段，碑座、碑身和碑額都要分開運送。最高的一部分碑身，也有49公尺。讓80公尺高的巨人來背，從高度來說肯定沒問題，只要背得動。」
吳教授喝了口茶，緩了好一會兒：「我也不知道昨天明明還在公主明年夏季的禮服打稿，今天怎麼就開始像天庭一樣討論起天庭要愚公移山似的，討論巨人夸娥氏要怎麼搬山。」
「吳教授要是有什麼想法，不如全都說出來。」商洛也回道，「我不是專業人士，我只負責搬。至於怎麼搬，還需要專業人士的意見。」
「那我就從我這邊來給出意見：陽山碑本身的比例其實不太對。你們看。」
他站了起來，走到白板前面掛着的陽山碑的航拍照片旁邊——這航拍照片明顯是個無人機視角，是在直升機下不來，人力又上不去的超低空拍攝的。他一眼就能看出來這視角不太對勁，但現在已經在考慮要怎麼給巨人裁衣服的問題了，這視角的問題反而不那麼重要了。
從這個視角，反而更好展現陽山碑現在存在的問題：
「可能是因為當時發現運不走，陽山碑在尺寸上進行了裁剪——雖然裁剪之後依舊運不走，但如果我們沿着之前雕刻的切線來取下陽山碑，最後得到的成品會更像一根柱子。而『碑』這種體裁，其本身的造型一定要古樸厚重才行。考慮到安全問題，也是粗壯些的才好。」
「所以我們是不是得再往下挖一點？」商洛問。
「是的。以現在露出地面的碑寬，我建議再往下挖個30%左右，這樣的比例看起來就會正常許多。碑文的方面，直接把那個14公尺的神功聖德碑放大了就行。」
一旁的文閣老搖了搖頭：「太慢了現在傅遠山凌駕在整個朝廷上頭，我們奈何不了他。為了提振一下士氣，我們得儘快把碑立起來。」
文閣老沒有直接提「商洛需要巨人來當作底牌」的事。這和目前的工作無關，也不需要在這裏泄露商洛的計劃。
不過商洛倒是仰起頭，和「不明來由的信源」通信了一下——
「可以。」商洛猛然抬頭，「只要你設計出來就行。」
「我設計，就行？」吳教授愣了一下，「意思是，不管我設計什麼出來，都能照着樣子製作？」
「對，隨便。我們只需要製作就行，但你們設計方要考慮的就很多啦。所以我們以設計方的意見為準，隨便設計。」
「我這輩子真的沒聽過這種要求。哪怕是沒什麼要求的長公主，做出來之後也要微調一下的。你確定不需要和我們討論討論再出設計？」突然碰到這麼體貼的甲方，吳教授忽然有些不適應了。
他再次確認了一下：「所以你真的不會讓我們設計之後，又要改來改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