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互相看來看去,神色明顯是……猶豫。
張司九知道他們在猶豫什麼。
他們是在猶豫要不要相信她。
所以,張司九思考片刻後,又說了一句話:「其實這麼多年已經看了不少大夫,沒人治得了,不是嗎?那不如,就當它是必須存在的東西,看開些。反正,什麼都不影響。」
什麼都不影響這句話,才是最關鍵的。
一旦有一點不好,張司九都不會給出這種建議的。
可就在其他人猶豫的的時候,那病人倒是問了一句話:「是不是,你現在也能破開我的肚子,把它切了?然後切出來看看,到底是個什麼玩意兒?而且我也能好好活着吧?」
她這樣一問,張司九立刻就猜到了她在想什麼了。當即有些無奈,可也不能說假話,於是就點點頭:「對,沒錯。我的確是現在就能切開看看。但我也說過了,這種事情,損耗氣血,傷元氣。輕易不能做。」
「而且,做這種事情,也是有風險的。而且是有很大的風險。如果一個處理不好,很可能你就會死於感染。」
張司九一臉嚴肅:「所以,你別想那個了,我現在絕對不會動手給你切的。你這是胡鬧!」
「我想切!」那病人陡然激動起來,聲音都拔高了:「這些年來,背地裏他們沒少笑話過我!還有人說,我是做了缺德事,才生了怪病!」
她的眼淚潺潺而下,神色近乎癲狂,甚至還有點手舞足蹈語無倫次:「你都不知道!我到底經歷了什麼!他們笑話我!還說我是不是偷人懷孕了!我恨死了!恨死了!你要是不動手,我自己來!」
這下,場面有點失控了。
就在張司九感覺病人精神狀態好像太激動了的時候,那病人的兒子和女兒不約而同站起來,然後一左一右的,直接就把病人按住了。
病人丈夫也起身一把抱住了病人,柔聲哄道:「乖,豆娘乖,他們不好,我一會兒就去打他們,讓他們胡說八道!豆娘聽話,聽話。」
最開始那病人豆娘還使勁掙扎,又喊又罵,哭得眼淚鼻涕糊了一臉。
後來漸漸也就平靜下來,最後竟然趴在她丈夫懷裏睡着了。
她丈夫也不嫌棄,掏出一塊帕子來,細心替豆娘把臉擦拭乾淨,然後就這麼摟着豆娘坐在那兒,朝目瞪口呆的張司九抱歉的笑一笑:「讓張小娘子見笑了。」
張司九默默地重新坐下來。
剛才豆娘那麼激動的時候,她怕他們施展不開,就站起來靠邊了。
目睹了全過程的她,哪裏還有啥不明白的?當即就問了一句:「她這樣,有多久了?」
豆娘丈夫苦笑:「有個四五年了。不過張小娘子別害怕,她就是罵人,也不打人。等發泄完了,累睡着了,人再醒過來就又是正常的。也不記得剛才那情況。完全是好人一個。」
張司九不知道豆娘丈夫是怎麼覺得豆娘這樣,還算是個完好健康的人。
豆娘這分明就是已經產生了精神疾病。
一般來說,身體和精神都是會互相影響的。
常年生病的人,精神上多數也會呈現出頹廢抑鬱的傾向。
而身患絕症的人,也同樣容易走上極端——譬如報復性消費,譬如去做從前總來不敢或者不捨得做的事情。
這也是為什麼,很多人會覺得身邊人在患了癌症之後,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
而豆娘這樣的情況,是最嚴重的。
她這是已經因為身體疾病,產生了精神障礙。
會暫時的失控。
豆娘的女兒已經啜泣出聲:「張小娘子,你救救我娘吧。她這樣,我們家裏都不敢離了人。就因為我娘這樣,我哥也娶不到媳婦,我也不敢出嫁。可最可憐的,還是我娘。我娘是個特別要強的人。幹活做事,從來都不偷懶,做人也最講規矩了,生怕被人笑話。可這個事兒……」
「我娘以前特別愛和人說笑。洗個衣裳都約着人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