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多數感染都是在這幾天裏發生的。
每一天,張司九他們都不敢掉以輕心,查房問診,觀察傷口情況,那是一點也不敢馬虎。
只要稍微有點異常,他們都緊張得不行。
這三天,劉三感受到了非比尋常的待遇。
那病房裏的人,除了晚上,幾乎都跟流水一樣。
來的還全是大夫。
他吃的東西喝的水,都被嚴格管理着,包括每天排泄,睡眠,也一樣都被時刻關注着。
搞到第二天的時候,劉三已經快崩潰了:「能不能不問這麼細。」
白芝微笑:「那不行,這是為了你好。你乖。」
這麼一副哄小孩的架勢,就讓劉三不好意思在說什麼了。
熬過了第三天,劉三感覺長出一口氣。
但是很快他就發現,也並沒有好太多。
因為張司九告訴他,手術後七天是一個坎,熬過這七天,基本才算是完成了第一步。
於是,劉三眼巴巴的盼着第七天的解放。
劉大郎看着劉三那副樣子,忍不住問:「你現在也是躺着哪裏都去不了,七天之後也是一樣,有什麼好盼的?」
劉三思考了一下自己大哥的話,然後終於佛了一點:也是,沒有什麼區別嘛……
看着劉三精神狀況不好,鬼手柳把這個情況告訴了張司九。
張司九沉吟片刻:「太陽好的時候,用輪椅帶他去曬曬太陽吧。」
男護士鄧文得到了這個任務。
劉三被鄧文打橫抱起來,輕輕地放在了輪椅上。
鄧文溫和道:「你別動,有什麼需要,只管跟我說就行。」
劉三被推出去,見到了久違的太陽,吹到了久違的風。
這一刻,他感動得差點哭出來——這種感覺,沒人能體會!
眼下沒幾天就要過年了,不出意外的話,他今年過年都是要在醫院過的。
劉三問鄧文:「你說,過年的時候,醫院還有人嗎?」
鄧文毫不猶豫:「有的,就是人稍微少點,那時候,大夫護士們都輪休,病人也不會有那麼多。」
劉三有些失落:「我想回家去過年,也不知道行不行。」
鄧文搖頭:「應該不太行。你在這裏,會比較方便點。我們能照顧好你,回了家,哪裏都不方便,也沒醫院乾淨。」
這裏的地面都是厚厚的瓷片鋪的,每天用艾草水擦兩次,比家裏的泥土地面不知道強多少倍。
劉三有點好奇:「醫院花了不少錢吧?我看東西都很新,而且又是瓷片鋪地,又是開水房什麼的——而且冬天一點不冷!」
鄧文笑了:「不冷是因為屋子裏有暖氣片。這些都是很花錢的。楊院長說,現在都還沒回本呢,只是每個月勉強能收支平衡,賺一點點。但你這樣的病人多來兩個,就肯定是虧本。」
劉三怪不好意思:「我這個,花了不少錢吧。」
雖然沒人跟他說過具體的,但他也猜得出,如果是靠自己花錢,大概是治不起的。
鄧文笑容更深了:「想這些幹啥?張小娘子說不要你錢,就是不要你錢。回頭多給我們醫院說說好話就行了。然後好好愛惜自己身體,好好生活。就算對得起張小娘子。」
他一臉聖潔和崇敬:「我們張小娘子,就是世上最好的人!不,那是菩薩下凡!」
劉三微微張開了嘴巴,一臉詫異地看着鄧文:雖然這話是沒錯,自己也覺得很對,可是這麼一個漢子做出這樣的表情……
有那麼一瞬間,劉三甚至想用自己的腿兒悄悄的往後退一步。
總覺得哪裏怪怪的。
如果劉三知道「狂熱」這個詞,他此時一定會毫不猶豫的用上。
曬了半個時辰太陽,鄧文把劉三送回了病房。
曬過太陽的劉三,就跟充滿電似的,一下就精神起來了。
一晃眼就過了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