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論皇帝生前是好是壞,只要他沒能釀成大禍,是在皇位上壽終正寢的,那都是國喪。
蕭聖高年紀剛過不惑,在位整二十年。
回顧一生,功績不顯,大過也無。
庸庸碌碌一生,防這個防那個,到頭來沒落着一個好名聲,程家的事,定然是他生平里永遠抹不掉的黑點。
永安宮中香火繚繞,蕭聖高的棺槨前跪了一地白衫的皇族。
幾個皇子跪在首位,一臉悲戚。
蕭聖高的妃嬪不算多,皇后被發落後,後宮是儀貴妃做主。
她的兒子今年才五歲,賴在母親懷裏,不知人世。
儀貴妃雙眼通紅,儘管跪着,可是看向棺槨的神情,卻有幾分怨念。
在一陣靜默中,她看向跪在公主那一列末尾跪着的程京妤。
對方恰巧也抬眸,四目相對,程京妤平靜,儀貴妃審視。
其實儀貴妃早有覺察不對,皇帝縱然有錯,可是他卻被一步步指引着,先是與郁家崩裂,太子倒台。
現在朝臣都在擁護五皇子蕭逸上位,而蕭逸的性子,不會對程家造成任何威脅。
好大的一步棋。
她原本想着,皇后已經失去威脅,「為什麼都得跪着,這就是成全孝心了?」
「那也該是沾了皇恩的人跪着,我們跪什麼,陛下這一去,往後我們還不是處境悽慘。「
「噓,玉嬪你小點聲,你看京妤公主不也還跪着麼?」
「她跟咱們怎麼一樣,親爹是侯爺,自身是公主,尊貴無比,五殿下一上位,沒準還會封她為後呢,畢竟新陛下不得依靠程家的支持?」
這話沒人敢接,更有幾道目光不安地落在程京妤身上。
打量的意味頗為明顯。
誰不覺得程京妤現在是整個西楚的香餑餑?
她出身程家,身上有公主的封號,即便皇帝死了,可封號不會變。
她不像蕭聖高的子女,等新皇登基後就不知道該流落何處,相反還牢牢的有程璽這個倚仗。
西北軍權只要一天不落於旁人,程京妤就一天不用憂心處境。
而蕭逸兩手空空,不止一個人猜,他會求娶程京妤。
真是好命!
前有蕭蘅,後有蕭逸,這程京妤投胎時,難不成開過天眼嗎?
程京妤似乎也感知到了目光,她抬頭,神色冷淡地掃過眾人。
直到一道聲音傳來:「吵什麼?!在奠堂都不能閉上你們的嘴!」
是蕭逸。
他眼角通紅,幾乎是這個大殿裏唯一為真正為蕭聖高的離世傷心的人。
准新皇出聲,誰還敢隨便議論,都紛紛禁了聲。
入了夜,初夏的大殿裏聚集的人太多,難免悶熱。
年紀小的皇子公主哭鬧起來,宮人也哄不住。
程京妤的後背也起了一層細汗,膝蓋有些疼。
在一大殿人的側目下,程京妤突然起身。
春華連忙扶住她,惶惶地不知道程京妤要做什麼。
但是她家主子近來越發不愛說話,今日更是,當着一眾皇親國戚的面,第一個離了場。
沒人敢攔。
就連負責大喪的禮官,也只敢弓着腰讓開身。
這位程家公主,如今大不相同,無人敢招惹。
但程京妤也沒走,她一襲白衣站在院外,望向整座寂靜的宮殿。
「公主,您還進去嗎?」春華看了一眼她的臉色,小心着問。
「不了,跪這麼長時間,是還小時候他真對我好過的恩情。」程京妤語氣淡淡。
「嗯明日出殯還要送,那咱們早些回府吧?」
這永安宮平時就是偏殿,只有宮裏有大喪才啟用,這會兒寂靜無聲的,落在夜幕下,格外有些陰森。
尤其是這兩日,香燭不斷,將永安宮都熏入味了。
程京妤在院子裏緩了一會兒,膝蓋不那麼疼了,她才點點頭:「走吧。」
但剛剛邁出了永安宮,迎面而來兩道熟悉的人
第一百七十三章 聘她為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