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清歡去世了,走的很安詳。
柏耐寒眼眶紅通通的,卻一句話都沒說,只是抱住她,愣着神。
一屋子的人,此刻傳來壓抑的哭聲。
柏錦雪也哭了,她上前抱住了柏耐寒,「爸。」
柏耐寒不吭聲。
半晌才道,「你們先出去,我給你媽收拾收拾,這輩子她最要體面了,走的時候也要體面些。」
老頭子看向自己愛了一輩子的媳婦,臉上的笑很柔和。
柏錦雪不太放心,「爸,我留下跟你一起吧。」
她爸年紀大了,怎麼好給她媽換衣服?
柏耐寒拒絕了,「不用。」
等人都走光了,柏耐寒才把雲清歡放在床上,然後開始念念叨叨的說話,邊說邊去衣櫃裏翻找衣服。
「你說你咋就先走了?你別着急走,等等我,我跟你一起走,省的你路上寂寞。」
「清歡,我這輩子最幸運的事就是遇見你,我都不敢想要是像夢裏那樣,我沒遇到你,我這輩子該有多難熬。」
「是你給了我一個溫暖的家,清歡,我也愛你,我們下輩子還在一起好不好?等等我,我去找你。」
老頭子絮絮叨叨個沒完,從衣櫃裏扒拉出一整套很有年代感的衣服。
是兩個人結婚時,雲清歡穿的衣服,被保存的很好。
柏耐寒看了一眼,有些懷念的摸了摸,仿佛眼前又站着那個巧笑倩兮他放在心尖上的姑娘。
忍不住露出笑容。
上前,在已經沒有呼吸的老太太臉上親了一下。
哪怕已經皺紋滿滿,在他眼裏,依舊是她年輕的模樣。
他打了盆熱水,仔細給人擦拭身子,哪怕人已經去世,感覺不到冷熱和疼痛,但他還是很細心,連水溫都是剛剛好。
擦拭完,穿上衣服,他又開始給她修剪指甲,然後塗上指甲油,再塗上護手霜。
還有臉,也仔細抹上護膚品,頭髮梳的整整齊齊。
弄好之後,老頭子累的直喘氣。
他看着床上躺着的猶如在安睡的老太太,笑着道,「你等等我,我去收拾一下。」
他身子早就到了強弩之末,現在還活着,不過是他在硬撐着而已。
他捨不得讓她看自己先走。
如今,她已經離開,他便也沒有什麼好顧慮的。
老頭子慢吞吞的收拾自己,洗完澡之後穿上結婚穿的衣服,照着鏡子看了一下。
鏡子裏的老頭子佝僂着背,整個人瘦弱的不成樣子。
穿着年輕時的衣服,衣袖都在灌風,像是在偷穿大人的衣服。
其實很不好看。
他苦笑了一下,又開始整理自己的頭髮,「清歡,你喜歡好看的男人,我現在這副模樣,你可千萬不要嫌棄我。」
年輕的時候,兩個人說情話,她最喜歡摸他的臉,打趣他怎麼長的,怎麼哪哪兒都長到了她心坎上?
那副俏皮狡黠的女流氓模樣,現在他還歷歷在目。
柏耐寒收拾了很久,連鞋子都穿好了,這才坐在桌邊拿出自己早就寫好的信。
是給兒女的。
放在桌上。
然後,安然的躺在雲清歡身邊,伸手抱着人,閉起眼睛,「我來了,我們死亦同穴。」
柏錦安兄妹三人一直沒走遠,就在門口走來走去,時不時貼着門聽裏面的動靜。
也不敢催促。
柏錦雪知道,自己親媽去世,最難受的不是她們做兒女的,而是自己的爸爸。
爸爸有多愛媽媽,她看在眼裏。
就是因為身邊有這樣一對讓人羨慕的神仙眷侶,柏錦雪從小就比較相信愛情,也一直以爸媽的感情為標準去尋找愛人。
可惜,愛情真的很稀少,特別是在她們這種名利圈子裏,能碰上合心意的愛人,很不容易。
兩個哥哥是這樣,哪怕看他們對嫂子們很好,紳士有度,從不亂搞男女關係,每次除了工作就是回家幫着帶孩子。
在外人眼裏,她的兩個哥哥絕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