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和殿的一場大宴,讓雲惟珎的聲望威勢更上一層樓,那些當初想要倚老賣老講點兒資歷的老臣,都下意識的收斂不少。畢竟品級在那裏擺着,這世上又有「不敬」這種誅心的罪名。
雲惟珎又怎麼會想報復他們,真要折騰,人在他面前站着,他們就要行禮,一個二個七老八十的,只要在大冬天的跪上幾回,保證就折騰掉半條命。
可惜,雲惟珎也不是高枕無憂的,為着這個親王之位,年都沒有過好,來往拜訪的人如過江之鯽。
其實人家外任的官員也很苦惱,年禮都是早就備好的,他這麼突然升了高位,禮物還得重新備一遍,那些出發得早的,還要回去返工,也是不辭勞苦。
忍無可忍的雲惟珎躲到了宮裏。皇帝在大正宮東暖閣笑得直打跌,「這都小一月過去了,他們怎麼還不消停啊~」
&不是陛下幹的好事兒,您敢說沒有暗示縱容朝臣?」雲惟珎翻了個白眼,揉了揉眉心,苦惱道:「馬上就要過年了,又是一番迎來送往,這年底的兩個月,我竟一絲空兒都沒有了。」
&少人求都求不來,我們昭謁親王倒是避之唯恐不及。」皇帝取笑。
&兄長,你就別挖苦我吧!我承認,奉承話我也是愛聽的,可你不知道那些送禮巴結的人什麼模樣。董林你還有印象不,就是那個甘州知府,他所管轄之地,靠近高原,又多與草原人接觸,條件艱苦。今年入京述職,估計是不想再回去了,上躥下跳的到處找門路。昨天跑到我府上了,送了重禮,金銀不計數,紅寶石的腰刀、千里駿馬,名貴皮草更是數不清……還,還腆着臉叫我爹!」雲惟珎說這話的時候,也是一陣臉紅。
&麼,什麼?」皇帝噴了一口茶,用發現大新聞的眼神盯着雲惟珎,他可得把這笑話聽完了。
雲惟珎咬緊牙關,恨聲道:「說什麼視我為父,要拜我做義父,願執子侄禮侍奉,我嚇得趕緊推卻說『都是朝廷命官,怎能以義父子相稱。』他倒是來勁了,馬上接口:『義父說的是,不能這麼稱呼,顯得太不親近了,那兒就直接叫父親了。』關鍵是董林多大年紀了,五十了,五十!就那張老臉!你聽聽,你聽聽,比起無恥,在下也是輸了。」
雲惟珎說起這個簡直跳腳,看着那麼一張長須飄飄的老臉叫自己父親,雲惟珎覺得自己簡直不能直視父親這兩個字了,太破廉恥。
回應雲惟珎的是一陣哈哈大笑,皇帝錘着靠背,笑得氣都喘不過來,眼裏都是笑出來的淚花兒,指着雲惟珎,道:「父親,哈哈哈,父親!」鐵山也在一旁跟着笑了起來。
&可真高興啊!看我這麼慘,您不多笑幾聲怎麼夠本啊!」雲惟珎陰測測道。
&惹不起還躲不起嘛,到宮裏來就是。」皇帝趕緊收聲,坐直身子,努力做出衣服嚴肅的模樣,以示自己並沒有幸災樂禍的心思,然而他那壓都壓不下的嘴角出賣了他。
皇帝努力找話題,突然看到龍案上的奏本,拿了一份摺子遞過去,道:「正好你來了,幫我瞧瞧這個。」
雲惟珎接過一看,大恨自己腿長,還不如待在府里被人噁心呢!
摺子是長篇大論、旁徵博引、辭藻華麗、文采飛揚,其實總結起來也就四個字:「請立太子。」
雲惟珎皺緊眉頭,半響沒有說話。
&什麼呢?」皇帝拿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皇帝感覺雲惟珎是在神遊天外吧。
雲惟珎放下奏摺,無奈苦笑道:「我在想,說一句『此乃陛下家事,臣不敢妄言』能不能躲過去。」
&得你!」皇帝笑罵:「你如今已經是親王了,也是我的皇室中人,家事國事你都能沾上邊兒,哪兒能躲得過去。」
&剛兄長還說惹不起躲得起,如今我是連躲都躲不起了啊。」雲惟珎感嘆,指着手裏的摺子道:「這苟御史是哪家的,我怎麼沒有聽說過。兄長還未過而立,正值壯年,他跳出來鬧什麼?」
&你這兩個月雜事纏身,恐不清楚,這個傢伙就是剛來補上的,估計你還沒空閒,沒有看到吏部報過去的文書呢。」皇帝道。
&來朝政果然是一天也松不得啊,這才歇了幾天,什麼牛鬼蛇神都跳出來了。」雲惟珎再次問道:「誰塞進來的?」
&怎麼知道,要不是他跳出來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