驅逐艦利劍號安靜地從馬庫拉格之耀號身邊駛過,引擎幾乎沒有發出聲音,但速度依舊快得驚人。
它是馬庫拉格之耀聯合艦隊中的一員,也是一艘僅長兩公里的小船,就像所有驅逐艦一樣,火力不足,迅捷有餘。
雖然從來沒有被統計過,但是,很多船長都認為,在虛空海戰中,像它這樣的驅逐艦大概是被擊毀最多的。
事實也的確如此,速度上的優勢並不能幫助它們這一型號擺脫大型戰艦們致命的齊射。
實際上,只要被擦着一點邊,利劍號或其他類似的驅逐艦就會當場變成一團耀眼的火光,然後帶着上面的船員一起變成毫無價值可言的宇宙塵埃。
當然了,在擁有如此劣勢的情況下,它們依舊在被不斷地製造出來,這就證明,它們依舊有存在的價值。
而且,這價值並不小,在帝國軍事學院的海戰實例講解中,有相當多的實戰案例都特意提到了驅逐艦的靈活使用能夠為整體局勢帶來何等幫助。
不知怎的,這些小小的戰艦似乎總能在關鍵時刻一錘定音,或是在戰爭前期就獲取大量的訊息,從而奠定勝局。
也正因如此,利劍號的船長維特利亞從來就沒有因為利劍號的體積而看低過她自己。
在只有船長們才能參加的聚會中,她永遠可以驕傲地舉起手中酒杯,然後將其一飲而盡。她知道自己能做什麼,不能做什麼,她的勇氣和正直就是因此而生。
這兩種品質幫助着她在上任短短四年後取得了諸多榮譽,利劍號更是受益匪淺,已經取得了全面換裝的資格。
很快,這艘驅逐艦就將擁有一些它過去只能眼饞地看着的東西,比如更堅硬的裝甲板,更先進的引擎系統
但是,這都和現在的卡里爾沒有關係。
他現在正站在利劍號尚未換裝的艦橋上,這裏長四十米,擠滿了熟練的船員與各類儀器,呈階梯式分佈,擁擠,但也相當成功地利用到了每一點空間。是一種相當實用而不顧船長威嚴的設計。
是的,身為船長的維特利亞甚至沒有一個指揮座。她只能手持一根銅頭手杖站在階梯的頂端,像是一尊雕像般一動不動,以冷冽的目光瞪着她所有的船員們,無聲地催促着他們加快工作進度
他們接受了一件特殊的任務,至於起因,則要追溯到馬庫拉格之耀原體辦公室內的一場接近於爭論般的談話。
這場談話讓外面走廊上的常勝軍們巴不得自己可以關閉頭盔內的聽覺系統,在心底深處,他們會把這場談話算作一種特殊的爭吵。
由原體擔當怒吼的角色,另一個人卻只是不停地解釋、勸說,用平靜到可以讓人氣死的語氣不停地來回論述
當然了,卡里爾不會把它算作爭吵,但是,他認為自己的確費了一點口舌才讓羅伯特·基里曼勉為其難地同意這個提議。
說實在的,要做到這件事真的是相當艱難,因為極限戰士們的基因原體早已和他的過去劃清了界限。
在尚未經歷這噩夢般的一切以前,他還是個天真的理想主義者,堅信人性、希望和真理。然而現在,他偏激又易怒,固執且暴躁,時常咆哮,時常皺眉。
若是他將心底這些年積攢下來的憤怒完全釋放出來,它們很可能淹沒上百個世界。
但是,在流了這麼多血以後,他的那顆心居然還奇蹟般地留有一些理智.
很難說這對他來說到底是幸運還是不幸,因為,在這樣漫長的歲月之中,就因為這點理智的存在,羅伯特·基里曼仍然還是一個理想主義者。
他接受了世界的改變,但他沒有讓自己被改變太多。
卡里爾不知道他到底是如何做到這一點的,但是,他知道,羅伯特·基里曼這些年來必定痛苦至極。
就像他做下這個決定時一樣。
想到這裏,他不由得笑了一下——這個銀河裏所有還認識他的人大概都得了一種怪病,他們會竭盡全力地努力,以避免『卡里爾·洛哈爾斯』與『單獨行動』這兩個詞連在一起。
卡里爾對此沒有意見,他甚至覺得他們這麼做是完全合理的,誰讓他每次決定單獨做點什麼事情的時候就會出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