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理。
至於正義,我祝它好運。
我拉開賽拉諾·范·德爾萊夫辦公室的大門,看見我的女主人正癱在地上低吼。我關上門,走過去扶起她,感到輕若無物。
她太瘦了,就算在長袍底下掛上那些槍也算不上擁有合格的體重,所以她並不健康。因此,每當舊傷發作,她都得依靠藥物熬過去。
我把她放在一條黑色的沙發上,然後走到辦公桌後面,打開密碼鎖,拿出了三個藥瓶,開始給她配藥。
這些藥是由雅伊爾濟尼奧·古茲曼醫療協會提供的,效果非常好,只是原材料不能細想——無論怎麼看,這些發着光的藥片都算不上是我認知當中的『正常』藥物。
但它們畢竟是醫療協會給的,那些人是我生平僅見的好醫生。
我抓着一把藥走向我的女主人。
「別」她躺在沙發上,痛苦地蜷起身體,大汗淋漓地看着我。
我沒理她的哀求,只是站在沙發旁邊冷冷地盯着她,幾秒鐘後,我強行掰開她的下巴把藥給灌了進去。
她不想吃它們,因為這些藥其中有一種會導致她進入睡眠,而那意味着她將面對那個東西。換句話來說,她害怕那東西。
很不可思議吧?一個審判官,居然也有害怕的東西。但我們都是人,是人就會有恐懼。這沒什麼好羞恥的,我自認不是個多聰明的人,但是,談到面對恐懼,我非常有經驗。
至少比那個已經陷入沉睡卻仍然面容扭曲,肌肉緊繃的女人要有經驗得多。
我握住她的手,坐在地上,從腰帶里拿出一管麻醉劑給自己打了進去,睡意席捲而來。
我沒用多久就睜開了眼睛,然後再一次地看見了索維特上的血紅天空。
獸人們正在進攻這個世界,或者,換個形容詞,屠殺。難以計數的綠皮怪獸乘坐着垃圾堆一樣的艦船來到了這裏,然後點燃了這裏。
它們沒留下任何人,不管是強大的暗黑天使還是紀律井然的末日守衛們,在它們眼裏都一視同仁。它們生來就是為了戰鬥,至於和誰戰鬥,為什麼要戰鬥,它們並不在乎。
用它們的話來說,只要有架可打就行,所謂的搞哥和毛哥會對此非常開心。
但我們——人類們——對這事可就開心不起來了。
我踩着滾燙的泥巴走向死人堆深處。
這裏是個陣地,是索維特那燃燒叢林中的一角。末日守衛們在這裏流幹了血,我不清楚具體的陣亡數字,因為我無權得知。如果不是掌印者許可,我甚至不能到這裏來.
讚美他的先知卓見,如果帝國有百分之二十的官員能夠像他一樣工作就好了。我暗自希望着這些事發生,並默念着帝皇之名,握住了腰帶上的天鷹掛墜。
我知道那東西在哪,我太清楚了,畢竟我來過這裏太多次。但是,找到它就意味着找到賽拉諾·范·德爾萊夫,因此我必須提前做好準備。
我左手握住天鷹掛墜,右手則拿下了胸前的審判庭徽記,把它捏在手裏,然後緩緩合攏手指,就像握着一把短刀那樣走向了陣地的另一端。
我走過三個土坡,兩個壕溝,然後視火焰為無物地穿過燃燒的機槍陣地,遇見了六個滿面驚恐的人。
他們對我的到來一無所知,只是緊握自己僅有的武器待在這個反斜面的一角,凝視着遠方的噩夢圖景。
這六人是末日守衛僅存的倖存者之一,但我只知道其中一個人的名字,他叫哈依德,是個下士。
我看着他。
我希望他能看見我,這樣我最起碼可以和這個人談談話,奈何我不能。他是看不見我的,這裏僅僅只是一片記憶,而且很快就要歸於虛無。
我繼續向前走,又穿過一片火焰.終於,我找到了我的目標。
我看見一千張不同的臉,憤怒、恐懼、哀嘆與絕望皆而有之,一張張人面在虬結的肌肉上鼓動哀嚎,組成了一個高約六米左右的龐大怪物。
它正在屠殺一群獸人,以一己之力把它們打得潰不成軍。超凡的戰鬥能力,簡直難以形容。
媽的,他媽的帝皇啊。求你注視我,求你將仁慈分得我些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