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僅一瞬,少女又換作和緩的神色,眉目舒展,她不緊不慢的將斗笠拿下。
記得景朝皇室為李姓,微微笑頜首輕聲喚道:「李叔。」
嘴角勾起的弧度較平日裏更為真切,好似一股溫柔的柔風,洋溢着少女醫者的慈心悲憫,臥蠶隨着眼尾彎彎,連熬夜的烏青寡淡也顯的天真又爛漫。
寧王爺愣了一下,像是個許久未見的遠房親戚,感嘆說道:「沒想到如今再見面,你已經出落的這般亭亭玉立,來素素,我們坐下聊。」他領着江素到廳中坐下,喚來下人倒茶。
「家父寄信與我,言李叔是有舊疾復發,不如江素先來為您診病。」江素上來就直說此事,不願再與這人寒暄,眉眼是偽裝的乖巧懂事,可謂是天衣無縫。
寧王爺聞言正襟危坐,放下了手中的熱茶。
在下人眼中看來,兩人相處的其樂融融。
他們這位主子的聲音平易近人,全不似一位王爺,說道:「是,是舊疾,你有心了,竟這般記掛着我的身體,那咱們就先診病。」
他面上倒是看不出焦急。
江素起身,此時一個下人眼疾手快在寧王爺的身前支好了個方桌和椅子,鞠躬謹慎的退到一旁。
江素坐到寧王爺的對面,抬手將實木藥箱放在桌子上。
她拿出自己常用的一打紙,翻到空白一頁。有下人呈上硯台,筆具,候在一旁。
江素問:「王爺的舊疾,以前的醫修或郎中怎麼說?」
方才將江素領進王府的那個下人,正為江素研墨,此時為停下手中的墨條,恭敬答到:「以前來的老郎中說王爺是腎陽不足,請過的醫修說是什麼氣血走行腎經不通。」
這下人用餘光偷偷打量身前稚嫩的少女。
「我二叔家的十五歲丫頭剛尋個好人家,她這也才十五歲,就已經是仙人,真是投了個好胎,讓人羨慕。
誰知到底有沒有真本事,王爺竟然還這麼放心她來診病。」
這下人略微撅着嘴角,眼神中都是羨慕,連呼吸的每一口氣里都是酸溜溜的。
「腎陽不足,腰痛,面色發白,口唇淺淡發青不見血色。方才他湊過來時,隱隱能看見他手腳附近的氣血行緩,略帶寒氣,確實是普通人腎陽不足的症狀。」
有錢人腎陽不足,離不了的病因是縱慾耗精。
青樓楚館裏的鶯鶯燕燕那都是貌美如花身嬌體軟的美人,葡萄美酒夜光杯,小酌幾杯後,眼神迷離的直直勾人魂魄。
這些中都貴人憐美惜花,也就爭先恐後的將自己的先天之精竭力奉上,一個個身體被掏空的跟個蜂窩煤似的。
寶命全形這四個字對他們來說,就等同於天書。
江素神情自若,提筆沾墨舔筆,一邊問診一邊下筆將方才的望診情況寫下:
「有沒有感覺到冷或者熱?」
「有,王爺四肢冰涼」下人替王爺回。
「腰膝有沒有不適」
「有的。感覺腰部很冷,又痛,腿也是,又冷又痛。」
「平日裏行動出不出汗?」
「冒冷汗」
「平日有沒有頭身不舒服地方」
「有的。總會頭暈目眩。疲憊無力」
「平日大恭小恭次數怎麼樣?」
「小恭多的,大恭正常」
「最後一個問題王爺行房次數是不是減少了」少女面不改色的問道。
寧王爺輕咳了一聲,自己過了不惑之年本就力不從心,如今被小輩問了這問題,有些難以開口。
不過心知看病最忌諱疾忌醫。王爺自己答到:「我這些個月裏已經很少和夫人行房了」神色如常,不作拘泥模樣。
江素猜測,這老登,應該是不行了。
方才無意瞥到這王爺的舌頭,舌淡胖,苔白。
「王爺,擱腕,我為您診脈。」少女輕輕說道。
寧王爺十分配合,雙手放於桌面,江素兩手分別按在他腕上,食中無名三指與寸關尺相對,左手心肝腎,右手肺脾胃命門。
靜心診脈。果不其然,這左手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