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人目光挪向無洞。
「既為奇,則是無充足證據之推測——諸位應能看出,歡死樓的處境很不好受。」
裴液怔。
啊?
屋中好像無人有和他一樣的疑惑,但所幸無洞繼續發言:「十枚魂珠,西隴失卻三枚,此處失卻一枚,湖山欲得之物未成,追緝又遇吞日——結合七蛟口供推測,博望之事,很可能已是其決拼之行。」
「奪魂所竊之劍優劣不等,既有『果子』之分,想必『果子』為優,他者為劣,『羊祜』當日必欲摘此果,想來是因歡死樓欲行之事,對『果子』數量有所要求,而西隴那邊已不足以湊齊。」
無洞頓了一下,而後道:「但是他還是敗了。」
屋中一時安靜。
裴液這次倒是霎時了悟——歡死樓若要成事,就很可能再來!
如今天山和仙人台已然趕到,那歡死樓的力量,當然也很可能已經聚集在附近。
「這就是我請隋大人暫且留下的原因。」無洞繼續道,「他們或者還有多的奪魂珠,但當年連跨十三州列為第一的《玉翡劍》卻不是處處都有。」
安藏微一偏頭:「可我們如今已在博望,歡死樓還如何肯來?」
「對一位宗師來說,空隙永遠是有的。」無洞平定道,「成熟合適的果子若那般容易尋找,他們當初又何必在博望城行險,此時再尋新目標,並不比繼續盯着這裏更輕鬆。而且,如此危中之襲是記奇招.只要他們相信我們真的未曾防備。」
安藏沉默一會兒,輕聲點頭:「可以一試。」
歡死樓當然不一定相信,他們也無法令歡死樓相信,但誰也不能否認,確實有這份可能。
為這份可能做一做準備,說不定就跳過前面兩條繁慢的正路,直接一把攥住歡死樓進退不得的麻筋。
無洞於是繼續道:「我們置下埋伏等它三天,隋大人今日離開博望,再暗中返回隱下監視,安大人與我各司其職,隨時聽隋大人信號支援。」
安藏與隋再華各自點頭。
「那便如此定下。」
就如此簡單地謀定了一處殺局。
只有裴液還有些懵然——怎麼就已經定下了?隋大人又要監視什麼?
直到三位宗師幾乎同時向他瞥來一眼。
「.」裴液無言。
——現在整個博望都知道你裴少俠劍才驚人身負絕學,這「果子」不是你,還能是誰呢?
安藏忽然又一蹙眉:「不知隋大人熟不熟悉這些事,不然還是無鶴檢親自監視?」
無洞卻是平聲道:「安大人以官取人了——隋大人比我要熟悉歡死樓。」
安藏微訝而視,隋再華淡淡一笑,掠過的眼神在一瞬間鋒利如劍。
至此,屋中安靜片刻,無洞道:「上述所言,諸君還有無欲論之處。」
無人發言。
「既如此,那今日便到這裏。」
諸人輕輕點頭。
只有裴液又是一愣。
怎麼就完了?
「安司風回去之後,請儘快了解案情,台中遣我配合,少隴此案便是你我併力偵辦,希望可以暢通無礙——可惜隋大人公務繁忙,不然事情會好做許多。」
隋再華淡淡一笑:「我先瞧瞧。」
「好,那便別過吧。後日,等兩條正路有了眉目,咱們再行一次集議——」
「無、無大人」角落的少年忽然舉起手來。
幾位宗師目光落過來,裴液有些猶豫道:「前面的事情已經討論完了嗎?」
「.」
裴液當然不認為討論完了——幾位大人是把事情說清楚了,可他來此的目的還有一半在迷霧中。
要得知歡死樓奪魂竊劍的目的,追《崩雪》、查「心珀」固然是不得不走的路子,可最核心的東西怎麼只提了一嘴?
裴液於是看着三人,有些小心道:「幾位大人,那『古傳之物』.不是也得弄清是什麼嗎?這件事,咱們要從哪裏入手?」
沉默。
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