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座高樓佇立在修劍院的最深處,只有一條路能通向它的門前,樓前院中削一方白石為碑,刻曰「道啟會長安劍藏」。
這是道啟會最核心、最寶貴的地方,也正是修劍院的建院基石。
三十三劍門並大唐各自給出自己千百年傳承、絕不輕易示人的高妙劍術,上千門劍術藏於一閣,絕無充數之徒,或言此一樓便囊括天下劍道瑰寶,實非虛言。
但劍術永遠是劍門最高、最核心、最敏感的利益。
在組建道啟會之初,每家拿出的劍術就層次不一、數量不同,三十年來不斷增補,儘管每家開放劍術都越來越多,但另一種無法跨越的門檻卻橫亘眼前——華山無論如何也拿不出雲琅那樣的劍。
雲琅並不介意向真正天賦絕頂之人開放劍術,這是世所共知的,但其下亦有白鹿宮、龍君洞庭等五家,再下亦有天山、道五家這樣的大派.即便每家拿出的都是時光礪洗後的傳承,但劍術之間依然有層級分明的高下。
一個非常公平的做法是,劍門拿出什麼樣的劍,其弟子就可以學什麼樣的劍。
在此基礎上,再以劍生自身天賦、家世聲名、其他門派認可程度等等為參照向上波動,即為「劍藏定評」。
當然,僅向上不向下的規則依然是對高處劍門利益的推擠,但一來道啟會理念便是培養劍才,破除門戶之見;二來最高處是雲琅山,而雲琅山並不在意讓出這份利益。
「裴兄,昨夜去什麼地方了?」
劍生們就停在碑前,隊伍前面,端余拿着一疊籍冊拾階走上樓前,和兩位閣守低聲核對着什麼。
隊伍安靜等待着。
劍院門外相識的四人依然站在後列,王守巳偏頭小聲道:「我和寧同修本想邀你去同喝一杯,結果卻沒見着人影。」
裴液「奧」了一聲,笑:「昨夜我去平康坊玩了玩。」
旁邊寧樹紅一下瞪大了眼,蹙眉看着他。
裴液有些莫名其妙:「怎麼了?」
寧樹紅收回目光:「沒什麼。」
斜眸給他比了個大拇指,並挪離了兩步。
王守巳笑:「別理她,下次咱們同去。」
言談間,場上稍微一靜,卻是端余立在了前面。
「劍藏定評。」端余手中理着一疊冊子,抬眸望向劍生們,四個字令場上安靜了下來,「所涉基本是『己』與『外』兩部分。」
他緩緩道:「我們過後會請諸君填寫我手中的述劍冊,以之考察諸君的劍道天賦與進境,判斷諸君暫時能學什麼層級的劍、將學什麼層級的劍。」
「『外』的部分就複雜些,大體來說,是以劍生出身為基,加以其他劍門之認同來評定。」端余淡聲道,「這方面的利益交換是由諸君在此前自行完成,另外最終的結果會提交道啟會複議,並不諱言,若自己出身劍門與他門關係較差,多半就難更進一步。」
「再向諸君強調,藏劍閣權限之定評並非對劍生本身的層級劃分,修劍院中,一視同仁。此權限每年也會重評,若有出身不好,又果然進境突出者,劍院會為你提請道啟會,破除向上之門檻。這也是道啟會建立之初衷。」
「好了,現在,請諸君按點名提交自己準備好的外評薦信。」他低頭看向第一本述劍冊,「白鹿宮,楊真冰。」
裴液看着那沉默少年走上去,遞了四封顏色不一的信箋,取了自己的述劍冊回去。
王守巳微一仰頭,肅然起敬。
裴液茫然偏頭,王守巳看他一眼,含笑道:「白鹿宮已是天下前五的劍門,他遞上去四封,有什麼好說。」
這時端余已再度叫道:「天山,左丘龍華。」
但裴液蹙眉望着人一個個上去,其實是對這個環節有些陌生:「王兄,這個所謂『薦信』,不是入院時查驗過了嗎?」
王守巳怔,又一笑:「這兩種薦信可不是一回事。入院薦信基本由自己師門所開,代表師門選定你為今年之入院名額,是入院必要的資格憑證,每個人都要有的。而這定評的薦信卻是全憑自己.自己師門本事,有沒有、有多有少、質量高低,都不一定。」
裴液於是
第十五章 藏劍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