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匕首般的近身搏殺已近乎偏離「劍」的正道。
但就在這一刺抵達巔峰的時候,這一劍又生出了第二變,屈起的小臂驟然伸展,仿佛是從毒蛇口中吐出一條猛龍,短匕重新變為長劍,陰冷的刺殺也重新變為了沖陣的將軍!
這是變中之變,一種猝不及防的堂堂正正,前兩段只在隋再華三尺之外完成,而最後這一變一出,劍長三尺,剛好以最頂峰的狀態逼向了老人面門,銳利的劍風逼開了周圍的一切。
那殺氣太足,簡直刺目,一瞬間,不少觀眾甚至以為這是一場精心謀劃的刺殺!
隋再華拾起桌上的小茶盅,潑去殘茶,倒轉過來「叮」的一聲扣住了劍尖。
老人移臂挪開這一劍,看着劍後的男子道:「不錯,殺氣很足。」
尚懷通收劍回身,行禮。
隋再華放下茶杯,點頭道:「雖然失於盡烈,但仍是相當不錯的一劍,三段劍招思巧式凶,伱用出來,也確實得其中三昧。」
這誇獎似乎中正平和,聽起來甚至有些像客套,但有心的觀眾會想起來,其實是老人第一次對劍招發表看法——之前李縹青那兩劍,也並未得他什麼評論。
老人看着男子,繼續娓娓道:「第一變流暢精準地收住,算是拙境的基本功,但第二變爆發時竟能更上一層樓,就殊為難得了。這代表你在第一變收的時候,將進退這兩股相反的力量妥善收起,沒有使之碰撞或流瀉,而後在刺擊的過程中整理好了它們,最後在第三段爆發了出來。」
老人一笑:「實話說,我有些好奇這一式中的力量流動。」
尚懷通正要講話,隋再華卻抬手一壓:「隨口一提而已,看家的本領,就留在心裏吧——我真正想說的是,能夠輕鬆整理兩份相互絞擰的力量,其實.已經是立在拙境巔峰的標誌了。」
男子直立抱拳:「如大人所言。」
文場那邊沒有什麼反應,武場這邊卻驟然響起一片驚呼。
不是浸淫劍道之人,很難意識到其中的關竅。
拙境確實需要天賦,但其實並不太過苛刻,中上之姿的劍者,也是可以通過數十年的水磨工夫達成的。而拙境之巔聽起來像是進入拙境之後更久的水磨工夫,但其實絕非如此。
它其實將拙境的劍者們分出了高下立判的層次——誰是苦心孤詣幾十年才勉強躋身,誰又是只把它當做踏上劍道的入門門檻。
簡單來說,就是「天賦」之別。水磨入「拙」的劍者,再磨五十年,也不會有絲毫踏上拙境之巔的機會,而那些真正踏上這個位置的天才俊傑,其實已確定了兩年之內邁入「靈」境的未來。
所以這個位置代表的不是「拙」,而是「靈」。
當然,能入「靈」,也只是進劍院最基本的條件而已。
隋再華一眯眼:「你今年多大?」
「二十三。」
「習劍多久?」
「十一年。」
「何時入拙?」
「三年前。」
這個數字也是第一次展露在眾人面前,一時「嘶」聲四起。
隋再華點點頭,低頭看着手上的信箋:「『藝理優暢,早階榮茂,秀於劍林』,看來,這十二個字也說不上是溢美了。」
老人似是斟酌了一會兒,抬起頭微笑道:「很好,確是一位出色的良才,集賢閣的口風這回倒頗為靠譜——對了,剛剛的劍叫什麼名字?」
「【三火藏命】。」
「我剛剛在州衙席上聽說,七蛟立門年淺,傳承蕪雜不精,還想你是否底子不好,學得歪了。」隋再華淡笑道,「但就這一劍來看,倒也沒想像中那麼差——這是你們七蛟的武學吧?」
「是。」
「名字是什麼?」
「我叫它《拔草篇》。」
隋再華一偏頭:「你叫它?何意?篇名失落了嗎?」
尚懷通沉默一下,卻未回答,而是道:「.大人覺得這門劍術如何?」
隋再華抬了下眸:「我不是說過了,失於盡烈,長於殺氣。」
「我是想聽大人一個清晰的高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