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拙境中很出彩的一門劍——你想以何為尺?」
「少隴修劍院。」
隋再華微微一想:「那就不算出彩了,但也可以在同窗面前用,不至於吃虧。實際上,這門劍優點和缺陷都很突出,絕不算平庸——我覺得它的上限完全還可以繼續拉高,因為撰劍人追求殺意,使招式顯得粗陋了,若能修整一番,會是一門可堪一看的劍。」
尚懷通緩緩點頭。
「怎麼,這是你最強的劍嗎?」隋再華抬眸道。
男子抱拳,面色平定:「隋大人,這是我創立的劍術。」
「.」隋再華昂首睜眸。
場上無數人一時凝喉。
理論上來說,拙境確實是有創立劍術的資格的,可除了劍道境界,創製一門劍術還要經驗、時間、眼力.以及最重要的,靈光。
一門真正劍術的成立,往往以十年為單位。
場上這名男子入拙境不過三年,他將手上這式難劍精準地用出來,就已得老人稱讚,而現在他卻說,這是他自己寫的劍。
隋再華看着男子沉默了片刻,向旁邊伸手道:「與我一劍。」
立刻有隨坐的武官拔劍遞出。
老人提劍起身:「朝我用你的《拔草篇》。」
每個人都屏住了呼吸,情知到了最關鍵的時刻。
尚懷通持劍一禮,長劍一抖,揉身而上,頓時,夭矯漂亮的劍影擠滿了每個人的眼眶。
人們今日已看過很多人出劍,但帶來這種直接而莫名的美感的,至今只有二人。
隋再華眼睛並不在朝自己而來的劍上,他隨手拆解着劍招,一雙眼眸只盯着男子出劍的每一寸動作。
在某一刻,老人忽然持劍一敲,止住了尚懷通的劍勢:「剛剛腰上的這股力道,為何猶豫不出。」
尚懷通一怔,很快道:「這裏尚未考慮清楚是用於這一式的發,還是留給下一式蓄。」
非是創立者,不能如此清晰地回答。
隋再華將手中劍一拋,還入武官鞘中:「都不要,散去最好。」
老人第一次毫不遮掩地露出滿意的笑容。
尚懷通一怔,繼而猛地恍然,重重躬身拜謝。
「很好。」隋再華收斂了笑容,坐回案前,「修劍院的判詞還是低調了些——你上次去,沒露這套劍法嗎?」
「彼時尚未功成。」
「很好。」隋再華點點頭,第三次說這兩個字,「修劍院會要你,不過你是門派中人,走的是崆峒舉薦的路子,不是由我們直接錄用,按照規制,得俠牒銘刻夠到標準才行——一般來說,拿一回地方武比魁首便可。」
尚懷通抱拳:「春比失利,本次秋比我會拿下。」
隋再華點點頭,笑道:「拿不下也沒什麼,只是個錄取形式,如果到時夠不到規制,劍院就把崆峒的舉薦駁回去,從州衙的路子直接錄你,也是一樣的。」
顯然,這又是老人獨有的權力——如果這麼簡單,尚懷通春天也不會因為沒拿武魁被駁回來了。
當然,也與當時劍術未成、仍是五生有關。
尚懷通再拜再謝。
場下,李縹青輕輕肘了一下又在手不釋卷的少年,低聲道:「事情不對啦。」
裴液抬頭看了一眼:「沒事兒,我聽着呢。」
他看了眼她:「——你別着急。」
眼前的少女面色沉凝,憂色肉眼可見。
她其實可以把少掌門的養氣功夫做得標標準准,做出隨性自然的樣子——如果這裏只有她一個人的話。
「駱德鋒未死,我其實不想讓你冒險見血。」少女輕嘆道,「要殺尚懷通若他真的拿了資格,那更是難如登天了。」
而正在這時,場上傳來一句話,令少女挑眉抬頭。
卻是隋再華審視着面前的男子,淡笑道:「最後一個問題。所謂劍如其人,我瞧你的劍殺意沛然,其中又有掩藏不住的狡詐陰毒,卻不知人又是什麼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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