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鳳在賈母那用了飯後,便迴轉自個的宅院。剛進門,屋中的丫鬟豐兒就迎了過來。
王熙鳳問道:「二爺回了麼?」
豐兒道:「回奶奶,二爺午間回了一遭,洗了澡,又扯了鎖,進書房待了一陣,後來說要去吃酒,便又走了,如今還未回呢。」
「我的天!這不着家的真蹲在書房生根了!」王熙鳳氣急,看着豐兒拿過來的鎖鏈欲哭無淚。
她為了不讓賈璉往書房歇,今天出門時偷偷把書房鎖了,誰知賈璉依舊如故。
王熙鳳臉色難看,叫平兒去吧家裏賈璉的兩個通房喚來,自個去正屋裏面坐着。
不一會兒,兩個通房丫頭哆哆嗦嗦的跟着平兒進了正屋,向王熙鳳見禮道:「見過奶奶。」
「都起來坐着,我這次不是叫你們來立規矩的。」王熙鳳擺擺手,叫她們在身前坐了。
王熙鳳自小是當假男兒養大,養就了一副潑辣的性子,又是大家出身,嫁給賈璉第二日就把兩個通房整的服服帖帖,又只一月就幾乎把她們趕出家門。所以此刻,兩個通房見王熙鳳莫名的和氣,心裏卻更懼了幾分。
好一個粉面含春威不露。
王熙鳳沉吟了一會兒,最終還是對兩個通房攤了牌,道:「這幾個月…二爺有要你們的身子麼?」
兩個通房互相看了,都是搖頭,道:「二爺和奶奶琴瑟和鳴,我們哪裏敢妄想…」
兩個通房這話,也是有些閨中怨氣。
王熙鳳哪裏能聽不出來,只是未有多說,揮手叫平兒把兩人帶下去。
半響,見正屋裏面人都走了,王熙鳳才一雙粉拳砸在桌上,已然是埋頭哭了。
「琴瑟和鳴?我該這老冤家的不成……」
自打去年賈璉氣急之下去書房睡覺後,至今還未回來歇過。王熙鳳同他結婚不過月余,便已然分居到如今。偏偏這事她還聲張不得,不然要是賈母問起賈璉為什麼去書房,她還能說是她先把家裏兩個通房逐了,才把賈璉氣走的不成?
善妒的名號,王熙鳳哪裏願意擔,又哪裏擔得起。
王熙鳳不知哭了多久,竟是迷迷糊糊間睡了過去。待平兒打了一盆熱水進來時,她猶豫再三,還是過來輕輕推醒王熙鳳,道:「奶奶,二爺回來了。」
「唔~」王熙鳳揉了揉臉,連忙站起,道:「平兒,快拿胭脂來補妝!我今日鎖了他書房,他怕是要來尋我鬧。」
「奶奶,二爺吃得酩酊大醉,已經在書房歇了。」
賈璉已經歇了,那這般作態給誰看?王熙鳳一愣,徒然坐了下來,接過平兒遞來的面巾擦臉,待放下時,她兩窩眼淚已經是又出了。
王熙鳳恨聲道:「常人說七年之癢,相看兩厭。如今我進賈家門不過半年,他就如此不待見我。罷了…我要休了璉二那廝!」
好一似,盪悠悠三更夢,一場歡喜忽悲辛。
平兒聽了這番叛逆之話,慌亂俯身去看王熙鳳,見她還抹着面巾在哭,便勸道:「奶奶啊,天下從沒有說休夫的道理!我都打探清了,如今是二爺只顧着同請來的教頭練武,同那吳用胡混,忽略了奶奶。既是奶奶有理在先,乾脆請老祖宗做主,發作了那吳用就是,為何要說這般話作賤自個?」
這話不甚中聽,王熙鳳抬起頭,瞪了平兒一眼,唬得她跪下請罪。然而王熙鳳也知道,縱然她是金陵王家的嫡支大小姐,縱然他親叔叔又身為朝廷的京營節度使,但她若是硬要同賈璉和離,失了名節,這些又哪裏站的住理?以後免不了晚景淒涼。更不要說,上面還有那麼多長輩壓着。
想到這些勾當,王熙鳳當下又哭了一遭,仍是叫平兒勸了,才去休息不提。
第二日,王熙鳳頂着通紅的眼眶起來,便是遮了粉也掩蓋不下,待去給賈母請安時,果然便被賈母發覺。
賈母用了飯後,便留了王熙鳳,叫四春同寶玉耍去,自個同王熙鳳說話。
王熙鳳因此受寵若驚,還待要和以往一樣奉承賈母開心時,賈母已經先拉了王熙鳳的手,在自個屋內坐下,道:「鳳辣子,最近是同璉二吵了?應是不該啊,打小璉二就爭不過你,如今你怎就在他那受氣了?」
第二十二章 王熙鳳泣然思休夫,史太君察言欲謀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