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人從板車上抓起一柄桃木劍,他扭頭看了已站起身的蘇午一眼,卻未與蘇午言語什麼,而是轉身走向那布娃娃倒斃之處。
那些黑毛蟲子爆出青綠的漿液,濺在四下的荒草叢上。
濃郁的屍臭味就從那片荒草叢裏散發出來。
大鬍鬚、披散發的道人走近那片草叢,看到了草叢中倒着的幾具『侏儒屍體』,每具屍體或在腦門、或在胸口的要害部位,皆有一道深深的傷口,
黑血在傷口周圍乾涸了。
這幾具屍體身材矮小,體型瘦削,形似侏儒。
但他們其實骨架粗大,只是皮膚上起了一層層褶皺,讓他們身高、身形都像是縮水了許多一樣,形似侏儒。
他們皮膚上的褶皺里,還有一根根未從身上脫落的黑線。
一根根黑線將幾具侏儒的屍體連接了起來。
「憑你們這些東拼西湊來的蠱婆手段、巫傀伎倆,也想和乃翁較量高低?
真是痴人說夢!」
道人朝着地上已死的幾個侏儒喝罵了一通,
他甩手丟出一道黃符,
黃符落在屍體上,猶如乾柴遇着了烈火,倏忽燃起大團大團的火焰,火焰將四周的黑繩、黑毛肉蟲屍體、侏儒屍體盡都吞噬,燒成了滾滾黑煙,往天邊蔓延去!
那道人做完這些,便轉回去,坐在自己的那架板車上。
板車的車輪吱吱呀呀地轉動起來,在荒原上飛快穿行開來。
板車未受畜力拉扯,竟然自行穿行了起來!
看到這一幕,蘇午眼神訝然。
那架板車徑直從他身前穿梭過,馬車上的道人一拂衣袖,別過頭去不看蘇午,一副甚是嫌棄蘇午,不願與他有任何交集的模樣。
蘇午不知原主哪裏得罪了這位道人,
見道人不願理會自己,他便想主動開口與對方攀談,獲得一些有用的情報。
好在,
還未等到他主動開口時,
已經行至十餘步外的板車倏忽停下,
那明顯是個急性子的道人扭臉看向蘇午,斥道:「你不是要跳河嗎?現下無有厲詭作祟,你死也能死得乾淨些,想跳河盡可以現在就跳,
我絕不阻攔!」
跳河?
自己確實是被人從遠處的河流里打撈起來的,打撈者極可能就是這位道人。
而自己之所以會出現在河流之中,
不是因為有人加害,不是因為厲詭作祟,而是自己要跳河自殺?
蘇午腦海中連連閃過幾個念頭,他雖然此下是代入了原主的身份,但是他並不曾獲得過原主的絲毫記憶,自然亦不知道原主因何跳河,
只好向道人躬身行禮道:「小子一時頭腦發昏,此時清醒過來,實在萬分慚愧……」
道人聞言冷笑一聲,
他坐下的板車吱呀吱呀地掉回頭,載着他到了蘇午跟前。
滿臉大鬍子,面貌兇惡滿臉橫肉若綠林強賊的道人,仔仔細細地打量着蘇午,出聲道:「你當時從前面那條河的上游順流而下,在河水中浮浮沉沉。
某在下游撒尿,
看到一個人順着河過來,還以為你是個河漂子。
未想到你忽然轉臉看向某,差點沒嚇得某尿一鞋!
某看你在水裏自在漂浮,還以為你水性有多好,喚你上岸,你只管搖頭拒絕,氣得某隻能畫符渡河,將你撈上來――這才有了剛才那些『土教術士』與我的爭端!
我問你,
你在河裏自在飄遊,分明是深諳水性的樣子,
緣何某一碰你,你直接就往河底沉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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