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神之境……
道原聞聽神視所言，心神剎那恍惚。
瞬息以後，他回過神來，迎着神視的目光垂下了眼帘，卻搖了搖頭，道：「而今下道門之中，修成元神的前輩，實屬鳳毛麟角。
你我之輩根本沒有可能與元神層次的高人交手，你卻覺得那人乃是元神層次——可見你的判斷，未必是真。」
神視皺緊了眉頭，注視着道原，向其問道：「你不願退出？」
道原昂起頭來，轉而看向溝壑對面的蘇午，出聲道：「勝負未定，豈能輕言退出？」
「此非勝負未定。」蘇午看着那直視向自己的道原，搖了搖頭，「而是你痴心妄想罷了。」
他環視四下，笑道：「你等或許亦有痴心，因此不願退卻。
我倒也能理解。
願意留在這裏，便只管留在這裏就是。
不過是我念頭多運轉一瞬而已。」
念頭多運轉一瞬？
此是何意？
印知聽得不遠處的蘇午所言，暗暗皺緊了眉頭，他正心念轉動之際，陡然浮現與地剎那皆被墨色染透，自身置身於一片漆黑之中，此般漆黑之中，無有地區分，無有內外分別，置身於此間，便連自我的性意都有沉寂下去的徵兆！
那人一念而起，竟至地皆墨！
他吹熄了自己眼前的燈火，便叫別饒房室里也變作一片黑暗？！
這樣心識，究竟何等修行層次才能具備？！
印知於此般黑暗混沌中，拼命轉動心念，運轉聚集於眉心的大誓願力，企圖令身外盛放寶光——
他腦後頂輪已燃起熊熊火，然而那熊熊火，也作黑墨色。
與此間黑暗混同如一，無有分別！
「八識心王！」
印知終於明白了此般手段，究竟需要心識達到何等修行層次，才能做到，他猛然間呼喝出聲：「唯有修成八識心王，方能令『萬法唯識』，宇宙種種，一切色相，皆可觀空！
我等而今便在那饒心識遮蓋下了，那人想叫我等看到甚麼，我等便只能看到甚麼！」
他在這無窮無盡的黑暗裏呼喊着，可是黑暗裏也無人回應他甚麼。
黑暗之外，溝壑邊上。
諸僧道依舊立於溝壑兩側，他們一個個呆站在原地，神色迷惘，或伸手在四下里摸索着，或匍匐於山林之間，徒勞地想要抓住些甚麼——諸僧道行止怪異，正如印知所言，他們的心神俱被蘇午的心意籠罩住了，在那一片漆黑中不斷摸索，卻始終掙脫不出。
印知盤坐在蘇午身旁不遠處，他腦後頂輪耀發燦燦金光，口中仍不斷呼喊着，想對周圍僧侶發出提醒，可他此下呼喊得再如何洪亮，卻也喚不醒那些沉浸於蘇午心意里的僧道。
蘇午掐滅了眾饒『心燈』！
而在此下，未被蘇午心識裹挾入其中之人，也只有那些遠遠觀望的不良人。
幾個不良人見蘇午一言落地，簇諸僧道俱陷入迷惘之中，作種種怪異之舉，他們亦甚為驚訝，不知個中究竟。
此時印知開口呼喊，反倒為不良人們解了心頭困惑。
不良人中，負責記錄的魏洪抓住當下時機，立刻於書頁上執筆書寫起來：「灶王神教魁首『張午』，於老龍山頂運轉『八識心王』，即令諸僧道心智迷失。如神視、道原、張央、印知、方明燈等一眾僧道，皆不能與之敵！」
蘇午翻身下馬，將馬韁繩遞給了身旁的丹加。
他看了一眼溝壑對面神色迷惘的神視——
神視陡地打了個激靈，緊跟着傾蓋地的墨色一瞬間被抹除了個乾淨，他亦看到了現實里的情景，見得對面朝自己投來目光的蘇午！
「我允諾你可旁觀我施展法門，自不會失信於你。」蘇午向神視道。
神視看了看不遠處閉着眼睛、緊皺眉頭不言不語的道原，頓知先前發生了甚麼事情——當下溝壑兩邊，不論僧道，皆被這位前輩蒙蔽了心識，此下應都在那片無有始終、不知來去的黑暗裏沉溺着，無法從中掙脫！
若不是自身得到了那位前輩的許諾，當下也會繼續沉溺在黑暗之中！
「多謝前輩！」
神視反應過來，立刻向蘇午稽首行禮。
蘇午點零頭，目光看向那道噴薄出濃郁屍臭的溝壑，他眼中所見，與神視、印知等人或以『探問息』之方式，或以『目通』之方式所見情形，更大相徑庭，亦或者——他眼中所見情形，才是那溝壑內的最真實情形。
溝壑之內，一具具衣衫破碎、高度腐爛的屍骸，『鑲嵌』於岩石山壁之間。
看這些屍首上殘餘的衣衫服飾，應知它們便是早前失蹤聊、老龍山四下村落里的百姓。
它們的屍骸似與溝壑底下的山石、泥土融為一體，身軀大部分埋沒於岩石泥土之中，僅餘少部分裸露在外。
裸露在外的部分，已經高度腐爛，偶爾顯出森森白骨。
然而，這些屍骸所處周邊區域，岩石平整、草木隱生，根本沒有開掘泥土、穿鑿岩石的痕跡——好似這些村民『走』入這道溝壑之時，這道溝壑底下乃是一灘陷泥，將村民們盡數吞沒。
而待到眾人來探看至時，陷泥已然凝作岩石與泥土，並且其上長出了茂盛草木。
這道崎嶇溝壑之內，堆積的眾多屍骸逐漸腐爛，散發出的屍氣聚成了濃霧，彌散在溝壑各處。
『屍霧』中，似有人影綽綽，來回走動。
地劫運充盈於屍霧之中，在那一具具腐爛屍骸上來回流轉，積蓄於一具具屍骸之內。
偶有三五具乾癟的屍骸散落在溝壑各處，這些屍骸頭頂點着戒疤，正是先前搶先跳入溝壑里的幾個僧侶。
僧侶一身血肉生機盡被抽吸了個乾淨。
一隻只腐爛的手臂從山岩間伸出，正抓着這些僧侶的乾屍——僧侶們一身血肉生機，正是因與此間遍地腐屍接觸，在轉瞬間被抽吸了去。
「幾個僧侶精血生機盡皆消去，自身化作乾屍。
倒是那些沒入山石
1332、鬥法盛會（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