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就有一大桌的菜等着我的感覺真好。
回家就有一大桌人圍着我的感覺真好。
回家就有大堆喜糖等着包的感覺真好。
回家就有一個黑着臉、沉着聲、一開口就問我要錢的老太婆,真不好。
幾句話剛說上,她又一次成功挑起了我的怒火,要不是我爸拼命攔着,我幾乎和她幹了起來。
有那麼一刻,心裏特別恨她,恨她貪得無厭的個性,恨她的好逸惡勞,恨她的無知與墮落,連同着我自己一起恨。
新仇舊恨,樁樁件件,總覺得和她有脫不開的干係。
父親攔着我,邊嘆氣邊說:「算了算了,她不懂事,你別和她計較。
」她頓時血紅着雙眼再一次撲了過來,用方言極難聽地罵我,被伊南死死抱住。
原因很可笑,不過是因為我這個月沒有像承諾的那樣給她三千塊錢。
她罵我沒良心,罵我賤貨,罵我騙子。
她的臉猙獰至極。
我第一次用手指着她,我說:「沈如夢你給我聽好!馬上伊南大婚我不想跟你吵!但是你要繼續這樣鬧下去!伊南不送你去養老院!我送!」她再一次發狂了,死命掙脫伊南的懷抱,披頭散髮像一隻怪獸一樣瞪着血紅的眼朝着我沖了過來,手一伸,長長的指甲在我的臉上劃下了深深的一道,鮮血立馬順着我的脖子流了下來。
「啪!」父親出手了,照着她臉上就是一巴掌,罵出了生平第一句髒話:「你這個biao子!你欺負我女兒!給我滾蛋!」我捂着臉,望着這樣的父親目瞪口呆。
伊南呆了,柴悅也愣了。
沈如夢也傻了,眼睛呆滯了一陣回過神來,抓住了我父親的衣領:「你居然敢打我?」「啪!」她往我父親臉上打了一巴掌。
把我父親也打瘋了,這一輩子沒和女人幹過仗的父親生平第一次紅了眼,也像一頭怪獸一樣一把扯住了她的頭髮,把這大半輩子的無奈與仇恨都注入了接下來的一拳之中。
我們三個人都愣住了,久久不敢動彈,直到我媽的血從嘴裏流了出來,我們這才意識到發生了什麼,頓時連忙沖了上去,把已經癱軟在地的她扶住了。
此時,父親的一隻手裏還提着我媽一小撮的黃頭髮,另一手的拳頭僵硬在半空中,連他自己都才反應過來剛才發生了什麼。
「爸,媽暈過去了!」「柴悅,快叫救護車!」「她嘴角還在流血!姐,怎麼辦?!」……一陣兵荒馬亂的流血戰爭就這樣完結了。
醫院裏,伊南的拳頭重重地砸在了醫院的牆上,一下,兩下,三下……直到柴悅溫柔地喊了一聲「別砸了,寶寶剛才動了一下。
」伊南瞬間停住。
醫生和護士在給她做檢查,我們都在外面等着,可憐了柴悅,肚子這麼大了,還得跟着我們瞎跑。
「對不住了,孩子們,我也不知道怎麼晚上就衝動了。
」父親的眼睛依舊發紅,佈滿了血絲,神情疲憊不堪。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沒事,她也該長長教訓。
」「伊北,還不是因為你。
你就不能順着她哄着她麼?非得和她吵!」伊南沖我吼道,吼得我一陣愣神。
我感覺伊南自從要成家之後,脾氣一直見漲。
「嗯,是我不對。
」我不想和他死槓。
「現在不是埋怨誰的時候,伊南你也別怪你姐,只要你媽沒事就好。
」柴悅適時跳出來為我解圍。
「知道她那種個性還非得和她吵。
」伊南嘟嘟囔囔又一句,不過聲音很小,大概是覺得再吵沒意義。
我無力地靠在牆上。
走廊真冷,腰真酸,心真涼。
不久後她就出來了,那一拳砸得不輕,半邊臉腫起來了,頭上也纏了繃帶,醫生說嘴巴流血是因為牙齒脫落的原因,年紀大了本來牙床就容易鬆動,腦ct做了,沒事。
醫生說完又看了我爸一眼,批評道:「老同志你也是,老伴兒都過了大半輩子了,什麼事情不能忍,到老了挨你這麼一拳,連人家頭髮都扯掉了頭皮。
老同志你這可不對啊,這要是走法律就是家暴了,男人怎麼能打女人呢?我看你戴副眼睛也是個知識分子,怎麼脾氣就這麼火爆呢?」看吧,人都是這樣,凡事只看表相,根本不會深究原因。
醫生不知道我爸這一輩子慣了她多久,不知道我爸忍了多久,不知道我爸知道她偷人都沒打過她。
這一次是例外,只是不過一次例外而已,就差點兒犯了法,被人倒扣了一頂打女人的帽子。
千不該萬不該也不能打女人,就跟千不該萬不該也不能當小三是一個道理。
一頂帽子扣下來,份量就像千斤頂,輕易卸不掉,一輩子都被罩上了。
「醫生你根本不知道我老媽……」我忍不住想為父親鳴冤,卻被父親拉住了,「醫生說得對,以後我不會再這樣了。
」爸爸很快就認了錯,走過去對我媽說:「是我下手重了,回家吧。
」差點兒我爸臉上又被扇了一耳光,不過我
146她也該長長教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