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安,皇宮。
天色不美,陰雲密佈,隱隱有怒雷浮響。
但與滿地死去的侍衛相比,晦暗的天色,似乎並不怎樣值得留意,也沒有什麼值得煩擾。
死亡,無期而至。
遍地的屍體,宣示着無人可阻擋來犯之人,所謂的禁軍與高手,在來人門板粗細的闊劍前,脆弱得宛如一張薄紙。
趙構沒想到,他的頭有朝一日會被一個閹人踩在腳下,甚至還是一個瘋瘋癲癲,滿面血霧的閹人。
閹人本就在皇宮中大開殺戒,眼下換了一個皇宮……沒差別,那就繼續殺唄?!
「趙構?來,你先起來,也給我端正跪下。跪下,我就饒你一命。」
「你……你……你……朕……朕……朕……」
憋了六個字,愣是沒說出個所以然來。
滿目無人可助,一眾文官像是活見了鬼,鴉雀無聲,又無人敢逃。
卻見滿面血污,形貌粗獷的中年閹人,忽然一腳像踢皮球似地把趙構從龍椅腳下踹了下去,大喇喇地往龍椅上一靠,仿佛有了難言的滿足,填補他無盡的空虛。
他那一雙銅鈴一樣的雙眼,此刻正死死盯着趙構,半瘋不癲道:「怎麼,你也要學小木匠頑強不屈?還不跪下!」
平心而論,援軍抵達前,趙構趙跑跑是在猶豫跪不跪。
但這閹人似乎想起了被某個明朝皇帝頂撞的事,一不樂意就讓趙構兩條膝蓋多了兩個洞,讓趙構「自願」跪了下來。
「都說你死了兒子之後就生不了兒子了。不如你來給我當兒子?九千歲不配我的身份,以後我來當萬萬歲,你繼續當萬歲,如何?」
髒兮兮的閹人說話自有一股霸氣,大刀金馬坐在皇位上,帶着不容置疑的威脅。
「滿朝文武,該上朝的上朝,一個都不准遛。否則,你們會跟皇宮裏的侍衛一樣,躺在這正殿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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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太監讓趙構卑躬屈膝?」
「一開始只有一個太監,後來又多了個女人。」
長江畫舫,推杯換盞,但是主賓兩處,都沒有歌姬作陪,唯有絲竹入耳,聊以舒心。
面若冰霜的憐星坐的遠了一點,紀元和身邊還有萱娘作陪。
而在紀元和的對面卻是個玩世不恭的男子,以及他的夫人——一個溫婉豐盈好似水做的清秀女人,仿佛一掐就會落下我見猶憐的淚來。
至於太監……劉喜?
雨化田?
曹公公?
這幾個公公有女人陪着嗎?能打贏皇宮裏的高手?
紀元和心下微疑看着面前的夫婦,這兩人乃是此回「無矩靈鏡」找來的人之中,紀元和碰上的第一對目標:「谷爺初來乍到,就已經收了不少耳目?」
「人生地不熟是有些麻煩。但,財能通神,養些眼線又有什麼難的?」
谷姓男子不以為意地擺擺手,說道:「我本跟妙妙週遊天下,不想竟誤入大宋,當真離奇怪哉。不過,這也算別有一番滋味。正巧我與妙妙的孩子交給了商……我兄弟帶着,能有此一游更該把握機會,否則不是白來一遭。」
「權力幫可不好招惹。」
「名單不是我寫,我只負責傳播。」
向着紀元和敬了一杯酒,谷姓男子油嘴滑舌,憊懶地攬着美婦人「妙妙」的香肩,道:「冤有頭債有主,找你算賬才對,總不能誣賴了好人不是?」
紀元和道:「可,商人都是奸人。人家來算賬,估計不會管你是好人壞人。」
谷爺大大方方,哂笑一聲:「我連我爹跟老頭子都敢頂撞,還怕別人的明槍暗箭?」
「明槍暗箭不敢當,討一口水酒喝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