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青兕在縣學學堂呆了一個上午,折返回了縣衙。
晌午時分,驛丞呂院一大步而來,手上拿着一份長筒木盒,木盒的藉口還印上了封泥。
「郎州都督府傳下來了海捕公文,請陳縣令過目。」
呂院一將長筒木盒雙手奉上。
陳青兕面色微沉,這海捕公文可不是隨便下達的,唯有大奸大惡之徒才能上榜,公諸天下。
這郎州都督府位於雲滇地,雲滇的公文傳到江南,這可不是小事。
難不成出現了需要舉國通緝的要犯?
打開了封泥,陳青兕從木盒裏取出五份海捕公文,細細看去,鬆了口氣:原來是郎州發生了流人叛逃事件。
郎州在後世是雲南曲靖一帶,這時候的雲南可不是旅遊的夢想之地四季如春,風景秀麗。此刻的雲南一片蠻荒,道路崎嶇,林中常年充滿瘴氣,密林深處常有毒蛇猛獸出沒,人跡罕至,是最可怖的流放之地。
見公文細節,陳青兕也明白了為何遠在千里之外的郎州會將公文發到睦州。
還是陳碩真叛亂導致的結果。
陳碩真叛亂核心成員大多誅服,還有一部分地位較高的成員流放發配。
造反是十惡中的首惡,流放之處不是嶺南就是雲滇,再不然便是西域。
一部分流放至郎州的叛軍殺了看守聚眾逃跑,經過當地的圍追堵截,還有五位落網之魚。
陳青兕看着手上的公文介紹:
酆俊,睦州建德人,身高五尺三,體形壯碩,左手掌四指……
施易,睦州遂安縣人,身高六尺一,國字臉,濃眉大眼,眉毛獨特上翹,左胸有一處狹長的傷疤……
常寧,睦州青溪縣人,身高五尺一,獨眼,一道傷疤,從右臉頰直至下顎,猶如鬼魅。
鍾元,睦州青溪縣人,身高五尺二,肥碩兇悍,左眼大右眼小,招風大耳……
樂嘉澤,睦州桐廬縣人,身高五尺三,身形消瘦,左臉有一顆大痣……
看着詳細的介紹,陳青兕發現五人全是青溪縣周邊村縣,暗笑不愧是陳碩真的起家之地。
陳青兕問道:「呂驛丞也是青溪縣人吧,可知道常寧、鍾元二人?」
他將兩人的海捕文公放在案几上給呂院一看。
呂院一認真的看了兩張畫像,道:「鍾元聽過,此人原是縣裏的屠夫,後來跟着周奎一起投了軍,據說他還成為了賊首的親衛兵,還以為死在了戰場上,竟還活着。」
陳青兕並不覺得奇怪,朝廷對於叛軍的態度很是決絕,鍾元這種級別的,大多都是打散發配各地。哪裏會特地發個消息,通知他死沒死。
何況發配到雲滇之地,會有什麼下場,心知肚明,能夠撐個五年,都是上輩子積大德了。
「常寧是何人,屬下就不知道了!」
陳青兕點了點頭,道:「沒事,你先下去吧……」
呂院一正準備離去,目光在另外一張公文上一掃而過,驚疑出聲道:「這?怎麼像周奎?」
陳青兕拿出施易的海捕畫像,皺眉道:「你說這遂安縣的施易像周奎?」
呂院一盯了畫像半晌,有些遲疑,說道:「模樣有點不同,可這臉型身材,還有眉毛,跟周奎太像。尤其是眉毛,我們常人的眉毛大多向下搭,周奎的眉毛卻一根根向上長,就如修剪了一樣,特別罕見。」
陳青兕不動聲色的道:「傳來的海捕公文說是遂安縣的施易,呂驛丞卻說是本縣的周奎,此話可是要負責任的!真要能確定,本官這就向上表明,其身份存疑。萬一有誤,呂驛丞得為此言負責。」
呂院一聽得嚇了一跳,忙道:「不敢,細細一看,又不像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他不再多嘴,匆匆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