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昭最終還是決定離開。
或許從一開始,武昭就已經做過決定了,本為殷人的他既不屬於南陳,也不屬於眼下這個世界,而在知道了所謂兵解的真相之後,他連自己是不是殷人都已經無法確定——但他至少還是個戰士,是個戰天鬥地的戰士,只要還有戰鬥,他就還能活下去。
而眼下,在經歷了世界之間的穿梭之後,武昭卻看到了,最好的機會。
利用這份能夠穿梭不同世界的機會,去見識各種不一樣的對手,雖然眼下這個世界之中,人們的力量孱弱不堪,但這也恰恰說明了,或許真的會有那種,人人如龍,遍地都是強敵的美好世界。
如果不行的話,就再換一個,反正這套機制他已經有過經驗了。
如果一定要說有什麼可惜的地方,那就是杜乘鋒不走,這個在他眼中最值得交鋒的對手,終究還是胸無大志的選擇了回去——不過這種事也沒什麼辦法,人各有志,有些人確實是看不到戰鬥的樂趣,那他能說什麼呢?
他也只能給上自己的祝福,給上這份在他眼中,最為真摯的祝福。
對於一個戰士來說,永遠都能面對危險,這無疑是最為幸福的事情。
只是這份祝福在杜乘鋒看來
「咒我是吧?」
憤怒的杜乘鋒將武昭摁在地上,並將其狠狠的毆打。
武昭嘗試着還了下手,但終究還是被身高力壯的杜乘鋒摁在了地上,事實證明,只是擁有杜乘鋒那副過於強壯的身軀,也不是什麼問題都能解決——不過這種時候,輸贏也已經沒什麼所謂了,畢竟這很可能是他們之間最後一次打鬥了。
畢竟武昭這一走,大概是不會再回來了。
好在武昭離開之前,終究還是把該做的事情給做了,在集結了所有奴隸的想像力之後,再加上杜乘鋒這邊剛剛做出的,幾乎完全不可能出現在現實中的開海,意志與現實之間的分界,終於開始變得模糊起來——而現在,只要走向那條海底的通路,就能去到那片幻想中的地界,就能踏上回去的路。
於是,杜乘鋒走得毫不猶豫。
越是順着海底的那條通路向前走,武昭的身影就越是模糊,很顯然,這個戰士終究還是要帶着他一直以來都想要得到的戰利品,也就是那份復刻了杜乘鋒的身軀,去往他想要的征途了。
至於杜乘鋒自己這邊,在周圍的海水都開始變得模糊起來之後,他也終於聞到了,那份曾經令他印象深刻的,甜膩氣息。
那是流淌在土地上的奶與蜜,是那些奴隸們眼中最為美好的富足。
同樣也是最甜蜜的腐爛。
「原來這就是你的想法啊」
睜開眼睛的杜乘鋒,在看着周圍那片似曾相識的環境時,突然明白了什麼。
以前的他還有些不明白,為什麼會有人用河裏流着奶與蜜來形容一個地方的富足,可是在想起這句話,剛剛是從武昭嘴裏說出來的時候,他突然意識到,這或許是武昭刻意表達出的,某些東西。
「覺得我會在安逸的環境裏爛掉?」
察覺到武昭那份微妙靈感的杜乘鋒,開始撓頭。
對於一個普通人來說,一個安逸的家鄉或許是最好的港灣,但對於一個戰士來說,安逸的環境卻是最狠的毒藥——很顯然,那些奴隸們眼中的應許之地,那片神許給他們的,流着奶與蜜的土地,在發起這片幻想的武昭眼裏,反而是一片死地,一片詛咒之地。
或許這也是為什麼杜乘鋒在剛來到這裏的時候,會聞到某種,腐爛氣息。
是了,這裏就是他曾經來過的桃源鄉,又或者說與桃源鄉有關的,某個母本。
打開一條通往桃源鄉的道路,這已經是武昭能做到的極限了,至於剩下的部分,就必須要杜乘鋒自己來完成了。
「我應該也沒問題的吧」
這樣想着,杜乘鋒拿出了投石索和鳩杖。
看着這兩樣東西,杜乘鋒突然有些感慨,若不是拿到這兩樣鬼東西,他也不至於在另一個世界裏耽擱這麼久——雖然嚴格來說,鍋在武昭身上,但若是沒有這兩樣東西,武昭也不可能找得到發揮的機會。
第320章 久違的磨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