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完了手頭的活計,杜乘鋒便趁着夜色飛去了濟水鎮。
之所以不白天過去,主要還是因為眼下這副身軀實在是不太好見人,之前那次是情況緊急,為了救人,所以沒想那麼多,可現在的話
他多少還是有些,羞恥心。
想想吧,當他以這副鐵人的姿態再次落地的時候,百姓們高呼着太白星的名字,一邊大聲朗誦他曾經做過的事跡,一邊給他起一些新的綽號——的確,或許確實會有人享受這種場面,但是杜乘鋒是真有點頂不住。
雖然平日裏跟熟人交流沒什麼問題,但他實際上是個性格比較內向的人。
比起這種大庭廣眾之下丟人現眼,他寧可再多殺十個濟水河伯。
更何況,他心中還懷有一份,不太好說出來的顧慮。
「這鬧鬼,不會是說的我吧?」
半空中的杜乘鋒俯瞰着腳下的工地,開始撓頭。
之前為了體驗那份所謂香火願力的使用辦法,他陰差陽錯的使用了撒豆成兵的技術——雖然只是單純的將吃剩的炒黃豆撒出去而已,但那些附着了願力的黃豆也確實在一夜不到的時間裏,就將那些引水渠全部完成。
再加上他一刀劈出來的寬厚水壩,這濟水的治理,好像已經全部完成了。
「這香火願力,居然能做到這個地步!」
這是當時的杜乘鋒,心中冒出的第一個想法。
要知道他甚至都沒做什麼,僅僅只是撒了些豆子,外加揮了一刀,這連小試牛刀都算不上,僅僅只能說是揮了揮手。
杜乘鋒第一次切身認知到了,這份力量,居然會如此的強悍。
至於第二個想法
「我是不是做的有點過頭了?」
是了,甚至不止是有點,而是太過頭了,這些事情本來應該是由本地百姓來完成的,可他卻用半個晚上就做好了一切——的確,就結果上來說,或許是好事,可是從過程上來看
「我是不是,搶了他們的經驗?」
他還記得自己之前感受到的那份願力,雖然百姓們確實在念誦那所謂的太白星沒錯,但他們卻沒有升起過要依靠他的想法,而是決定自食其力,通過自己的努力來改變這濟水,來改變自己的生活。
而現在,這一夜修成的水利設施,卻直接抹去了百姓們,努力的空間。
「要不還是哎。」
想到這裏,杜乘鋒乾脆再一次揮下了大刀。
已然堅如磐石的堤壩,瞬間便土崩瓦解。
這便是杜乘鋒當時想到的解決辦法了。
既然做過頭了,那就乾脆拆了,反正這對他來說也費不了多大的事,對於濟水鎮的百姓們來說,這甚至不是一件壞事,反正他們本就要憑自己的努力來修繕這些水利設施。
「在這個過程中,你們會了解操作過程,熟悉治水的辦法並且更重要的是,你們會開始彼此配合,相互信任,也會逐漸體會到,自己確實能做到一些事情,能改變自己的生活。」
在做完了這一切的時候,杜乘鋒眺望着遠處的濟水鎮,他感覺自己做了一件很有意義的事情。
不過,當時的他多有成就感,現在的他就有多麻。
「總不能說是我拆的時候做的太糙了,讓他們看出來了吧?」
想起白天那所謂的「鬧鬼」,杜乘鋒就一陣牙疼,真要說這濟水邊上能出什麼事,大概也就只是這種程度了——突然發現想挖的地方被別人挖過了,想要壘石頭的地方也已經有了別的殘骸,這種事怎麼想都有點嚇人了。
「不過要處理的話也沒什麼辦法啊。」
杜乘鋒看着腳下的工地,撓頭撓得更厲害了。
在百姓們忙活了一個白天之後,工地早就跟他之前看到的又不一樣了,他之前留下的痕跡早就被百姓們的勞作成果覆蓋,他就算想要再細緻的收拾一下收尾,怕是也要先把這些東西都拆了才行。
人家白天忙了一天幹完的活,他半夜跑過來給人拆了,就是因為區區一句鬧鬼,這是不是有點太不講究了?
要不還是放着不管算了,反正事情都已經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