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看到釘在胸腹之間的那支禿筆,這彪形大漢才第一次意識到,死亡竟然距離自己如此之近。
原本都快散毛的禿筆迅速變得紅潤,那是從他的身體中淌出的鮮血,鮮血順着筆桿淌下,經過筆鋒,最後滴落在地上,留下紅的痕跡。
他大抵是要死了。
他甚至還沒來得及功成名就,他甚至還沒來得及大殺四方,他都沒展現出他那精湛的刀法,他甚至連自己的名字都還沒說出口。
曾經的他一路輾轉征戰,就是不想再做那個籍籍無名之輩,他想要力量,他想要變強——所以他一路走到了現在,他掌握了力量,他走過了那麼多的路,為此付出了那麼多。
可現在,他卻要以一個無名之輩的身份,死在這裏。
這實在是
「好了,別動了。」
那個廚子的聲音再次響起了。
「現在不是致命傷,你再動就不一定了筆的另一頭是刀刃,小心劃到內臟。」
此言一出,彪形大漢果然不再動彈。
這甚至不是什麼聽勸,而是身體先他一步做出了行動——也就是這個時候,他才發現,雖然自己嘴上多麼兇狠,行動上多麼凶戾,可歸根結底,他終究還是不想死的。
這也讓彪形大漢,垂頭喪氣。
他或許遠沒有自己想像的那麼視死如歸。
「我輸了。」
這一次,彪形大漢終於不再動彈。
「是我輸了,你殺了我吧。」
「你們怎麼一個兩個都這個德性?」
那廚子再一次開口了,臉色看起來,竟是頗為不滿。
「動不動就砍過來,打不過就頭一低往那等死,好像不打死你今天日子就不過了一樣那我問你,我今天就不打死你,你能怎麼辦?」
「我」
彪形大漢愣了愣。
是啊,他能怎麼辦?
話說出口,他是鬆快了,可對方如果一定不殺他的話,他能怎麼辦?
自殺嗎?就這麼在這裏結束嗎?那他剛才的低頭又算什麼?
「我」
腦子裏一團亂麻的彪形大漢乾脆一咬牙,就要擰動身軀,讓胸口那支禿筆攪爛自己的內臟。
然而,也就是在這個時候,一隻手,搭在了他的肩頭。
「行了,別亂動了,你現在就拎不出一個完整的主意這樣吧,我給伱把傷勢處理一下,然後你這邊喝完熱湯補一補,再好好睡一覺,有什麼想法,有什麼決定,等你醒了,精力充沛的時候再說,你看怎麼樣?」
「」
彪形大漢沒有說話,只是沉默地低着頭,任憑杜乘鋒拔出釘在他胸腹之間的禿筆。
不過,也就是杜乘鋒剛把禿筆拔出來,準備處理傷口的時候,那彪形大漢胸腹間被捅出的傷口處,竟直接從內部長了一截刀刃出來。
很顯然,這彪形大漢有着某種特殊的方法,能臨時處理傷口,同時保持一定的戰鬥力。
可就算再怎麼臨時處理,傷口也仍舊是傷口,因傷口而失去的血液,受損的肌理,還有因為這場失敗而崩散的精氣神,卻沒有那麼好恢復的。
杜乘鋒看的出來,這彪形大漢很沮喪。
所以他選擇用一碗熱湯來讓對方稍微暖和一點,溫熱的湯水能讓人的心情稍微好一些——當然,這碗湯同樣是不收錢的,反正他燒了一大鍋,下麵條用不了這麼多。
不過很顯然,這一次,眼前的彪形大漢也沒有感受到他的善意。
這彪形大漢還沒從剛才的交戰中回過神來,還在回憶之前的事情。
「你很會用刀。」
並非是疑問句,而是肯定句,彪形大漢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抬起頭看向了杜乘鋒的眼睛。
「河邊的石頭橋是你切的?」
「這都給你看出來了?」
杜乘鋒有些疑惑。
「石頭橋確實是我切的沒錯,不過你怎麼看出來我會用刀的?」
「剛才動手的時候。」
想起剛才的交戰,彪形大漢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