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方的小城中,杜乘鋒還在進行着他的修行。
火德星君倒是意外的很講信用,在埋了黑虎星君的當天竟直接飛回了牢裏,但嘴上卻依舊還在說着,讓杜乘鋒把他給放出去——這種奇怪的執拗,杜乘鋒也搞不太懂,於是他乾脆也信守承諾,將火德星君關了足足半個月。
「你小子等着,下次就該是老夫打你了。」
終於到了刑滿釋放的時候,火德星君罵罵咧咧的從牢裏走了出去。
這老頭似乎很執着於走出去和飛出去的區別。
「可能這種修行方式,真的有用?」
杜乘鋒捕捉到了這份不尋常的地方。
普通的監牢根本關不住大能,哪怕有杜乘鋒在也是一樣,畢竟杜乘鋒這邊也不可能時刻都蹲在牢裏,他總也還是要吃飯睡覺,要出門巡街的——換句話來說,火德星君其實有大把的機會可以逃跑,只要這老頭願意使用那些超凡的力量。
但唯獨在這個時候,火德星君表現出了出乎意料的堅持。
「要不,我也試試?」
對於修行還沒什麼概念的杜乘鋒,直接選擇了抄作業。
白天的時候,他會像一個正常的捕頭一樣巡視這座小城,偶爾遇到一些衝突,他也只會使用拳腳功夫來擺平局面,至於下班之後,他則會花點時間總結一下自己這一天的經歷,然後做兩個菜犒勞一下自己——一切好像沒什麼變化,倒像是跟他在三山鎮的時候差不多,但隨着這種平淡日子的繼續,杜乘鋒心裏卻莫名的逐漸踏實下來。
杜乘鋒將其歸咎為,工作的原因。
有個崗位在,他的作息便得到了歸正,生活變得規律,甚至連睡覺都變得沉了不少,而在這規律的生活之中,他甚至開始有閒心去觀察城裏的情況。
原本這樣的小城,在他眼中是會被直接忽略過去的,畢竟這座小縣城的體量甚至不如薊北,更別說後來的大城兗州了,這種小城裏不管發生什麼事情,對於如今的他來說都只能算是小場面,根本沒有讓他全力盡出的可能,甚至連出一半的力都用不到。
也就是有這個捕頭的身份在,他也才算是開始了解到,這世間的一角。
其實一直以來,杜乘鋒都很疑惑一件事,那就是這個世界明明有那麼多的煞氣高手,癲狂到如此地步,為什麼最基本的秩序居然還能得以維持——這種事其實是有點不可思議的,畢竟煞氣高手們只需要殺人就能變強,這也就意味着對於那些高手們來說,百姓們不過只是用來增進實力的資糧。
至於其他的力量,不管是心力,還是香火願力,這些東西看似沒有煞氣那麼兇惡,但本質上卻終究還是以人為食那一套,畢竟力量這種東西修出來,就是殺人用的,而殺人也確實是最好用最方便的,是能直接將大部分問題解決的辦法。
以前的時候,杜乘鋒一度以為,秩序的存在是因為南陳朝廷做出的限制,不管是對於煞氣高手的打壓,還是對於兇殺案件的禁絕,這些都能有效從根源上壓制住煞氣高手的產生——起碼就他原來的經歷來看,這套說辭勉強還是能說得通的。
但細想之下,這套想法,終究還是有些問題。
最明顯的例子就是北邊的草原人,那邊可沒有南陳這種嚴苛的律法,可是草原人那邊打歸打,卻也沒聽說真就冒出過什麼殺人不眨眼的驚世魔頭,那些草原上的煞氣高手們一樣會團結在可汗的大帳之下,一樣也維持着最基本的秩序。
以前的時候,杜乘鋒還一度對這些問題有所不解。
但現在的話,杜乘鋒卻已經隱約有些明白了。
這從來都不是這個世界的問題,這本身其實是他自己的問題。
一直以來,他都把頭抬得,太高了。
出於對變強的渴望,出於對力量的追求,一直以來他的目光都是注視着上方的,他的眼裏只有那些比他更強的對手,至於那些不夠強的,又或者說輸在他手裏的,對他來說只能算是過眼雲煙,算是生命中的過客——畢竟他還要趕往下一個戰場,去迎接下一場戰鬥,路途之上是如此的匆忙,僅僅只是對於變強的準備,就已經花光了他的大半精力。
可現在,當他真正低下頭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