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線參與作戰的大量甲級和乙級艦,跟艦隊尾部相距有四里多,想與敵軍脫離並調轉回援需要時間。
所以朱景洪此時能依靠的,是散佈在周圍的大量丙級艦,以及他這旗艦周圍少量的甲級艦和丙級艦。
但更現實的情況是,他下令收縮的整個艦隊,只有三分之一完全靠攏,其他的還在盡力往中間趕。
當然,這些稍遠些的戰船,也陸續發現了海島一側突出的敵艦,在向中軍靠攏時也都開始調整船體方向。
現在的問題就是,西班牙人要以最快速度貼近開火,而大明這邊要儘快收攏開火。
瞭望塔上,看着遠方敵艦,朱景洪額頭上已在冒汗。
敵人艦大概有五十來艘,而此刻他大概能用的戰艦也只有這麼多,其中絕大多數都是丙級艦。
包括朱景洪的旗艦在內,甲級艦僅有三艘,乙級艦也不過六艘。
正當朱景洪心焦之時,下面有僉事高呼道:「殿下,我軍各艦全部集中,可用火炮七百餘門敵艦大大概八百三十餘門!」
這是一種粗略估算,計算的是敵我雙方,戰船的單邊開火能力,可以相對直觀展示兵力。
大炮就是真理,而如今看起來敵方真理更強,朱景洪更是冷汗直冒。
但他畢竟經歷過很多事,所以很快恢復了鎮定,看了眼周邊情況之後,遂下令道:「立刻傳令,靠前艦隊後撤三里!」
後面的在往前趕,加上前面的往後靠,整支艦隊就會更快靠攏,且可儘量拉大與敵艦隊的距離。
這時下面一位同知提醒道:「殿下,若是後撤,只怕動搖軍心!」
現在的局勢很危險,這個時候前鋒往後撤,對軍心的負面影響極大,所以必須要慎之又慎才行。
朱景洪肅然道:「旗艦最後撤走,如此各艦當不會動搖!」
他的戰船原本在艦隊中央,被各個方向嚴密保護着,在這危急時刻頂到第一線去,能讓各艦看到朱景洪抵抗的決心。
「殿下安危關乎重大,豈能以身犯險」
「請殿下收回此命!」
「請殿下收回此命!」
這個時候,不只幾名負責參謀的指揮,連實際指揮本艘戰船的參將千總們,此刻也都跪在了甲板上懇求。
他們倒也不是說貪生怕死,而是真的不敢讓朱景洪犯險,出了事他們死倒無所謂,就怕連家族也被牽連到。
「我的安危,能比大明安危更重?」
反問之後,朱景洪語氣嚴厲道:「我的話一字不改,誰若抗命軍法從事!」
「本艦可以靠前,但請殿下迴避!」指揮戰船的參將鼓足勇氣進言。
這話就是說,旗艦可以執行命令到一線作戰,但請朱景洪撤到其他船上去。
但這種貪生怕死的行為,朱景洪又怎麼可能去做,傳出去比殺了他還要令其難受。
「我為陛下嫡子,豈能臨陣脫逃?」
這句話堂堂正正,噎得眾人無法辯駁。
拔出佩刀,朱景洪環顧眾人道:「諸位,皇明榮辱在此一戰,望諸君全力殺敵!」
「我與諸君,同生共死!」
他這位總指揮,親自到一線鼓舞士氣,確實起到了極大的激勵作用。
旗艦上的士兵鬥志昂揚,拉繩的調炮的搬運彈藥的,所有人都高效的忙碌起來。
而隨着軍令的傳達,靠近西班牙主力艦隊的明軍戰船,開始陸續往南方向移動,而靠南的戰船則在往北。
「司令官,敵軍有退縮的跡象!」
聽到下屬的提醒,路易斯收起望遠鏡,斬釘截鐵道:「不他們是在收縮!」
「把帆放滿,全速前進,進入有效射程,各艦立刻開炮!」
「遵命!」
隨着時間陸續過去,雙方大軍逐漸靠近,半個小時後已接近炮擊範圍。
朱景洪所在的旗艦,此刻正橫在第一線,他本人則是被請進了船艙內,將領們不可能讓他身處危險的甲板上。
事實上,到了這一刻,明軍留守的五十多艘戰船,也還沒全部完成列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