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挨打的小沙彌鼻血不止,仰着頭,拿塊布堵住,口中道:「各位長老師傅,師兄師弟們,如今每日只吃一餐,實在是勻不出了啊。」
老僧道:「善哉善哉,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那小沙彌還想再說,身旁一高大僧人道:「智性去吧。」
見那僧人領命而去,那大漢愈覺占理,高聲對身後人道:「怎麼樣,方才沒有,現在又說有糧了。依我看,咱們去他寺里看看,保證倉滿廩實。」
人群果然被他煽動,鼓譟聲又起。
花輕語惱怒道:「我瞧那人就是存心找事,氣死我也!」
沈放一推孫弘毅,道:「先生還不幫忙。」
孫弘毅動也未動,回頭瞥他,一翻白眼,道:「臭小子,你使喚我麼?」
蕭平安道:「你可有什麼好法子能幫的上忙?」
孫弘毅道:「沒有。他自己惹的麻煩。嘿嘿,這便是假仁假義的下場。」
宋源寶道:「那你神氣什麼?蕭大哥,叫你這沒用的徒弟趕緊自裁!」
蕭平安看了孫弘毅一眼,面上也是不高興。這孫弘毅不幫忙也就罷了,還冷言冷語,實不是一路人。倒真想趕他走人。
孫弘毅深吸口氣,隨即嘿嘿一笑,道:「跟這些狗屎一樣的東西講什麼理。」上前兩步,一把掐住那大漢咽喉,手臂一抬,已將他舉的雙腳離地,順手噼里啪啦就是一通耳光。
那大漢在他手中,直如土雞瓦狗,沒有半點反抗餘地。十幾個耳光打完,那大漢一張臉已腫的他老娘也認不出。
身邊幾個跟着鼓譟的難民都是嚇的接連後退,有兩個膽大的,偷偷摸到孫弘毅身後。猶猶豫豫,還未等想好究竟要不要出手偷襲。孫弘毅也不回頭,兩腳踢出,這兩人騰雲駕霧般飛了出去,撲通撲通兩聲,都掉在少溪河中。
孫弘毅這才迴轉身,面對一眾難民。嘴角一抹冷笑,伸手一扯,將手中那大漢衣服盡皆扯去。赤條條一個身子,隨手扔到一旁。冷聲道:「誰人再敢鼓譟,這便是模樣。粥沒有,嘴巴子管夠。」他吐氣開聲,飽含內勁,聲音遠遠傳了出去,山谷中轟轟迴響。
那大漢被一通耳光打的懵了,卻還是不服。還未等他大罵出口,已被孫弘毅扯了衣服。赤身露體之下,氣焰頓消,地上蜷成一團,動也不敢再動。
先前場面還是混亂不堪,一場騷動一觸即發。孫弘毅出馬,轉眼強勢碾壓全場。蕭平安和沈放也是佩服,都是心道,果然薑還是老的辣,惡人總須惡人磨。
德秀已經上前,對那老僧一禮,道:「師兄,德秀回來了。」
老僧綻放笑容,更顯慈厚,道:「回來就好,就好。帶了這麼多朋友。多謝這位朋友解圍。」
孫弘毅冷笑道:「死禿驢,不認識我了麼?幫你解圍?我看你是老糊塗了。」
老僧也不着惱,道:「善哉善哉,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孫弘毅毫不領情,道:「放屁,老子有什麼錯了。」
蕭平安等人依次上前拜見,沈放候在最後,輪到他時,上前恭恭敬敬作了揖,道:「大師,晚輩沈放拜見。」
那老僧眼前一亮,立刻記了起來,上上下下打量沈放幾眼,由衷喜悅道:「你是燕大俠帶着那孩子?你叫沈放?」
沈放一直躬身不起,未曾抬頭,此際才直起身子,道:「正是晚輩,當年蒙大師賜下『大還丹』,更是不眠不休,三日損耗真氣續命,晚輩感激不盡。」
當年燕長安萬里求醫,沈放傷發之時,無奈獨闖少林,有位僧人慈悲為懷,給了五顆「大還丹」。正是面前這位德聞大師。不單贈藥,更是在寺中與燕長安接力,不惜耗費真氣,不眠不休,接連三日,與沈放續命。
德聞連連點頭,道:「好,好,我就知你不是短命之人。燕大俠一番辛苦,總算未曾虛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