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落入歹人手中。」
沈放見他說的鄭重,倒是猶豫一下,隨即正色道:「前輩放心,我懂與不懂,都會讓師傅叔叔送還前輩。」
墨非桐搖頭道:「我不是此意,此書你也不必還我,只是不要落入歹人手中。」
沈放點點頭,道:「前輩放心。」
墨非桐道:「好,你便去吧,我已跟那韓當說的明白,他今後見你也會繞路而行,你大可放心。」
沈放又是一躬,將布包藏到懷中,告辭而去,走到巷口,突然回頭問道:「墨老前輩,那日你是真的要殺辛大人麼?」
墨非桐道:「你說呢?」
沈放哈哈一笑,進了巷子,轉眼沒了蹤跡。
墨非桐和玉姑站在原地,玉姑道:「師傅,你倒真看重這孩子,那寶貝也捨得送他。幹嘛不提收他做徒弟了?這麼個小師弟,我也喜歡的緊呢,他經脈真的受損厲害麼?」
墨非桐默然片刻,道:「哎,他哪裏是經脈受損,他經絡已枯,只怕短不過三五年,長不過六七年。」長嘆一聲,道:「先前我還道他躲懶偷滑,用功不勤,他體質如此之差,能練到如今田地,已是奇事,他整日背着那萬象不放,想也是磨練筋骨之用。」
玉姑驚道:「什麼?經脈已枯?師傅說他命不久了麼?怎會如此,就沒有辦法了麼?」
墨非桐搖頭道:「顧敬亭武功見識絲毫不下於我,為這孩子,想必已費盡心機,若還有一絲希望,又如何會讓這孩子出來闖蕩。」
玉姑滿臉愕然之色,遲疑道:「師傅,你是說他時日無多,他師傅才讓他出來見識一下花花世界,也不枉了來這世上走一遭?」
墨非桐點頭道:「怕是如此。」
玉姑道:「那他自己知道麼?」
墨非桐又是不語,良久方道:「這孩子表面嘻嘻哈哈,其實內心深沉的很,他知不知道,我也沒準,哎,造化弄人,造化弄人。」
沈放回了客棧,此時天色已亮,不願與店家囉嗦,偷偷取了馬,繼續南下。到了晚間,在驛站尋個房間住了,點了油燈,拿了墨非桐所給的布包,打開來見一層層的油紙包裹的嚴嚴實實,最裏面又是綢布包裹,最裏面厚厚一本,藍色封皮,上有「天地無情極」五個大字,一旁落款是「雲龍野叟」。沈放心道,原來寫書之人號「雲龍野叟」,這名字倒是耳生,也從未聽師傅叔叔提過,但墨非桐如此鄭重保存此書,更說此人是所見第一高手,更不僅是所見,連所聞亦是,聽師傅講,墨非桐武功不在他之下,能讓墨非桐如此推崇,此人只怕真是非同小可,若是回寒來谷,倒要再好好問問。
打開書來,就第一頁只有短短數語,寫道:「余過岳陽樓,見文正先生《岳陽樓記》。雲同景不同天,同人不同意,心有所感,大道如天,天地無情極。」沈放見字是手書,筆酣墨飽、落紙煙雲、龍伸蠖屈、豐筋多力、銀鈎玉唾、渴鹿奔泉,一筆一划,直撞入眼,恍若群鴻戲海、驚龍欲飛。心道,且不管武功如何,只觀此人字跡,當也是龍翰鳳翼、國士無雙。讀了兩遍,突然一笑,心道,范文正公寫《岳陽樓記》,天下聞名,但聽聞彼時「慶曆新政」失敗,范仲淹又因得罪了呂夷簡,被貶放河南鄧州,這篇文章便是寫於鄧州,他自己還未去過岳陽樓,只是憑滕子京所贈一幅《洞庭晚秋圖》,全憑想像而作。這些典故卻不知「雲龍野叟」知是不知。
此外滕子京此人也爭議頗多,此人在史書中並不起眼,全靠這篇《岳陽樓記》,名垂千古。他被謫遷為岳州太守,乃因著名的「涇州公案」,滕子京時任甘肅涇州知州,恰逢西夏大舉攻宋,葛懷敏率軍抵抗,無奈兵敗定州,而范仲淹率領的援軍卻被大雨阻隔,無法及時趕到。涇州與定州距離很近,形勢非常危險,生死攸關之際,滕子京臨危不亂,徵召民兵共同守城,堅持到了援軍趕到。事後,滕子京感念部下守城艱辛,便動用公款犒賞全軍,並撥款祭奠英烈,撫恤遺屬。一年之後,有人舊事重提,以此彈劾滕子京濫用公款達十六萬貫。有趣的是,當宋仁宗派人前去調查時,滕子京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