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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閣。
「天子深居西苑不出,事情就能當做沒有發生過?暫不去提敕賞爵位一事,就說特設軍務院之事,還將駐所設在武英殿,我朝何曾有過此等舊例舊制?」
「忠言逆耳利於行!良藥苦口利於病!天子做事乾綱獨斷,遇事閉塞言路,倘若長此以往下去,恐我朝社稷必遇難關啊!!」
「元輔,不管天子是否召見我等,前去西苑陛見之事,內閣必須要同進退,不然朝野間的悠悠眾口,我等如何能堵住啊!」
在這片區域之內,縱使是相隔極遠都可以聽到,彼時的首輔公事房,早就沒了往昔的平靜與威嚴,現在給人的感覺就像菜市口一般,極其吵鬧!
聚在此處做事的中書舍人,一個個大氣都不敢喘,生怕發出任何的響動,導致被哪位閣老申斥!
自從天子乾綱獨斷下,要借着遼左大捷敕賞諸爵,甚至毫無徵兆下便特設軍務院,這在朝野間掀起軒然大波。
在那以後啊,每天赴西苑遞牌子陛見的人很多,即便其中有部分大臣,一跪就是一整天,希望能得到天子召見,可朱由校卻理都不理,就按着自己的方式理政,所批奏疏有任何問題時,便譴御前太監頒口諭敦促。
總而言之就一句話,你吵你的,我做我的,咱們啊互不干擾,這種做派算是讓不少大臣都傻眼了。
這感覺他們太熟悉了。
萬曆朝是這樣。
嘉靖朝是這樣。
關鍵事情到這裏並沒有結束,一些細心的大臣敏銳的覺察到,伴隨着輿情持續走熱的同時,一些人的身影出現,甚至在京城還多了幾處新衙署,其中最引人矚目的,莫過於京城警備提督署。
說句實話,其實對大明文官群體而言,他們不怕天子荒誕奢靡,就怕天子瞎折騰,因為一折騰,就代表着格局會變,就代表變數會出現。
偏偏朱由校最愛折騰,關鍵是每次要折騰吧,都不顯山不露水的,事先根本就沒有任何消息,這誰受得了啊。
「王閣老,你就沒什麼想說的?」
彼時的首輔公事房內,孫如游雙眼微眯,看向一直沉默的王象乾,「根據本閣知曉的情況,神樞、五軍、神機三營補進一批將校,王閣老作為兵部尚書,實至名歸的大司馬,難道不經兵部便做此等事,英國公張維賢與那協理京營戎政的史永安,這是一心想向軍務院靠攏啊。」
面對孫如游的詢問,王象乾能感受到一些人的目光投來,心底不由暗暗輕嘆,對於上述這些情況,他這位兵部尚書怎會不知,甚至其還知曉新設的京城警備提督署,沉浮仕途這麼多年,王象乾很清楚今上想要幹什麼。
可現在問題的關鍵,是沒有好的介入點,以平穩當下掀起的風波啊。
一邊是吵的很厲害的朝堂,一邊是置之不理的天子,即便他是兵部尚書不假,可有些事也難以改變什麼啊。
「內閣還挺熱鬧的嘛。」
就在此等微妙的氛圍下,一道聲音的響起,卻叫在場眾人心下一驚,緊接着坐着的這幫內閣大臣,無不是從座椅上起身。
「朕隔了老遠,就聽到諸卿的聲音。」
彼時的公事房外,在一縷陽光的映照下,穿着團龍袍的朱由校,邁着四方步,昂首朝公事房內走來,臉上掛着淡淡笑意。
「臣等拜見陛下!」
以首輔朱國祚為首,內閣諸大臣齊聚一起,面朝天子作揖拜道。
「都免禮吧。」
朱由校保持笑意,擺擺手說道:「朕在西苑待煩了,就想着來內閣轉轉,省的被有些人說啊,朕荒廢政務,只想着在西苑享樂。」
此言一出,讓在場眾人皆露出各異神情。
捫心自問,天子真荒廢政務嗎?
並沒有。
即便是在西苑那邊,每天從御前都有不少奏疏流轉,只是天子做事我行我素,絲毫不管朝局怎樣,這使得很多人表示不滿。
天子是可以乾綱獨斷,但是做事也別太絕對啊!
什麼都不聽,那還要他們這些大臣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