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日月照耀的天下,就沒有不透風的牆,而在大明中樞朝堂,只要有任何風吹草動,但凡有些政治嗅覺的,都能通過自己的渠道獲得消息。
做官,哪怕是真想做些實事,真想做個好官兒,也要先應對好各種算計與掣肘,倘若連這些都解決不了,那就別想做實事,更別想做好官。
因為在這官場之上,有太多的人是想升官發財,是想渾水摸魚,是想和光同塵,他們佔據的位置,代表着他們代持的權力,你不能設法打通的話,就必然會有人卡住你,拿住你,捏住你!
在大明的官場,事情永遠都不難辦,哪怕是再難的事,其實都不難,就是因為有了人的參與,使得一切都變難辦了,變複雜了,這就是官本位的積弊,奈何官本位的思潮,不是那般容易被根除的。
只要有權力的存在,官本位就不可能被消除!
內閣。
次輔公事房。
「就現下的形勢而言,想要通過京城京畿的輿情,以影響到朝局是不易的。」錢謙益撩撩袍袖,倚坐在官帽椅上,表情略顯凝重的說道。
「咱那位天子啊,向來是極有主見的,做事喜乾綱獨斷,哪怕是以今歲的會試來攪局,讓來京的眾多學子牽扯其中,可換來的卻是皇明時報更尖銳的評判。」
「當初本輔就說了,莫要牽扯進衍聖公府一脈的事,孔胤植即便是孔尚賢嗣子,從小宗入繼大宗,但那終究只是曲阜孔家的事,只要孔胤植襲爵一事,朝廷沒有明發天下,那就不能代表其必然承襲!」
「那為今之計要怎樣辦?」
錢謙益冷哼一聲,看向鄒元標道:「豈止是現下這些,天津的對外開海,登萊、東江等處的聯合緝私,這樁樁件件哪項不要命啊?」
見錢謙益不言,鄒元標略顯心急道:「再這樣拖下去,局勢只會對我等更不利,單是一?漕運,就可能會讓天子的眼睛盯到東南諸省去,更別提袁世振的鹽改,倘若真在山東試行功成,那兩淮所做的種種,只怕」
可自從皇家近衛都督府籌設以來,以部分在京勛貴執掌,紫禁城就像鐵桶一般,根本就找不到縫鑽進去。
即便在東林黨的內部,有不少人是厭惡錢謙益的,但現在除了錢謙益外,誰又能支撐起東林黨的排面?
是啊。
自從劉一?、韓?被拉下來後,葉向高也沒有如願入閣,經歷種種變故下的東林黨,已然朝向錢謙益傾斜了。
倘若能像先前那樣,可以通過別的渠道打探到內廷的消息,那他們就能對症下藥,以設法進行破局。
「現在我等除了通過衍聖公府一脈的事,其他地方根本就發不了力,天子做事太過於穩健。」
錢謙益心裏暗嘆一聲。
借着公務之名,來內閣的吏部右侍郎鄒元標,表情嚴肅道:「時下的朝局暗潮洶湧,眾多的事情起了頭,單是一個山東,就牽扯進多少事啊,崔呈秀他們督辦的漕運案,袁世振的鹽改,畢自嚴也跟着攪動起來。」
不在對應的位置上,就不知表面光鮮下,要承受哪些壓力。
「受之公,眼下真不能再拖下去了啊。」
「本輔難道不知這些嗎?」
這就是最麻煩的地方。
「特別是楊漣歸京,就像是換了個人似的,其進宮跟天子講了什麼,根本就無從去查證,而在那以後,少府又多了個應急清吏司,而主官叫練國事,此人是左光斗舉薦的。」
誰叫錢謙益是內閣次輔呢?
隨着時間的推移啊,東林黨所謂第一朋黨之名,眼下已經有些名不副實了,因為除了東南諸省之外,其他地域的東林黨人,多半都被朱由校悄然搞下來了。
「要解決的事情,的確是太多了。」
鄒元標輕嘆一聲道:「不將這些事情解決,只怕那些人啊,是絕對不會滿意的。」
「夠了!!」
錢謙益眼神一冷道:「他們不滿意又能怎樣?他們是真知曉中樞的難?誰都知道權好,但那也要有命來用才行!!」
「閣老!!出大事了!!!」
就在錢謙益話音剛落下,一中書舍人行色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