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
東暖閣內傳出朱由校的笑聲,然而在殿外,值守的眾太監宦官無不低首跪地,輪值的諸大漢將軍漠然而立,乾清宮的上空似有陰霾籠罩,氣氛壓抑到極致,儘管今日晴空萬里,太陽撒照着金光……
「這是有些人的痛腳被抓到了啊。筆神閣 bishenge.com」
朱由校坐在寶座上,臉上帶着笑意,向前探探身道:「在京的舊太倉、海運倉是何等要地啊,竟然就這樣走水了?
哈哈…妙啊,真是太妙了!
倉儲糧被燒毀,還燒死百餘眾糧丁,連帶周遭數百座民宅被焚,朕覺得吧,該走水的不是這些倉儲,而是這座乾清宮啊!!」
「臣死罪!!請陛下嚴懲!!」
戶部尚書畢自嚴跪在地上,「臣辜負聖恩,奉旨調查倉場虧空一案,本……」
「你何罪之有?!」
朱由校笑道:「這走水早不出現,晚不出現,偏在這個時候出現,畢卿家,你覺得這真是意外嗎?
火情是在夜裏出現的,兵馬司事先沒有察覺,負責倉儲的沒有預警,這場火情燒的實在妙啊。」
「臣~」
畢自嚴有千言萬語想講,然而在此刻,卻一句話都講不出了,他怒,他惱,為阻撓倉場被查,有些人喪心病狂到這等地步,全然不顧底線,敢做這等驚世駭俗之事。
這可是京倉啊!!!
舊太倉、海運倉被燒,對於國朝造成的損失是難以評估的。
哪怕兩倉的儲糧經查沒有了,事情都在可控範疇內,畢竟有些事情只要嚴控,是可以堵住的。
可偏偏就走水了,偏偏就被燒了,事情到這一步反而不可控了。
「倉場虧空一案,卿家不必再查了。」
朱由校看着跪地的畢自嚴,語氣平靜道。
「陛下,此案要查啊!」
畢自嚴聞言,還以為天子要不了了之,情緒激動道:「舊太倉、海運倉走水被焚,此事對國朝而言損失太大,對朝野影響更大,如若就這樣……」
「移交廉政院嚴查吧。」
朱由校冷峻的眼眸,閃過一抹殺意,「此案經此變故,戶部再插手去查,反倒是不太好了。
卿家是戶部尚書,不能就局限於此事。
那批涉及倉場和漕運的案牘卷宗,朕會派人押至豐臺大營,永不加賦一事,卿家要儘快梳理出來,此策要以戶部的名義,明發至諸布政使司,敦促他們下發至諸府道縣,這是戶部要做的事情。」
「臣~」
畢自嚴的心情很複雜,相較於疑點重重的倉場虧空,天子所講的永不加賦,同樣是一件大事,在朝亦引起不少爭議。
儘管說這是惠政吧,對於既得利益群體沒有影響,甚至還潛藏着諸多好處,可此策偏偏是中旨頒佈,事先沒有一人知曉,這難免讓一些人有顧慮,有擔心,害怕天子推行此策,還藏有後手。
不過畢自嚴心情複雜之餘,心底卻也生出一股暖流,他能感受到天子對他的重視,將他從倉場一案中被摘出來,這就是擔心自己深陷旋渦。
惡人還需惡人磨啊。
看着跪地的畢自嚴,朱由校的心底冷笑起來,難怪歷朝歷代的君王中,有不少喜歡倚重酷吏,用酷吏去查,去壓,縱使在朝引起再多不滿,待到合適時機下,將迷失於權力下的酷吏砍了,以此來平息長久積壓的怨氣。
「召崔呈秀進京見朕。」
在畢自嚴告退後,朱由校語氣冷冷道:「給國舅傳旨,着便民社儘快在京畿開起,密赴東南諸省購糧。」
「奴婢遵旨。」
心驚膽戰的劉若愚,忙作揖應道。
京城出這麼大的事,舊太倉、海運倉走水被燒,此事產生的影響太大,眼下京城各處說什麼的都有。
處在此等態勢下,誰都知道事情不會輕易結束。
事實上風波已然掀起。
彼時的司禮監。
「掌印,出事了!」
一名隨堂太監行色匆匆,來到司禮監掌印太監值房,手裏拿着一摞奏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