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來的快,走得也快。
紫禁城內有不少宦官,在各處清掃匯聚的水窪,這座歷史悠久的龐大建築群,可以保持眼下的雄偉壯麗,離不開這些徘徊在內廷底層的群體。
或許說這輩子,都不會有人知曉他們的名字,但他們卻真實存在,他們的一生都與紫禁城息息相關。
「看來英國公是要發力了。」
朱由校盤坐在羅漢床上,嘴角微微上翹,「在中軍都督府衙署設宴,請京營掛職的勛貴過去,英國公真會挑時候,只怕到了明日,這彈劾英國公的奏疏不會少。」
在旁服侍的王體乾有所反應,知曉皇爺這樣講,就是莫要將這些奏疏呈來煩他,不過王體乾的餘光,卻一直留意跪地的太監。
這人他太熟悉了。
此前身陷內廷盜寶小案的劉朝。
只是在過去較長時間內,劉朝都沒有出現,以至見到劉朝時,王體乾都有些驚奇,原來沒死啊。
在不知不覺間,在這座城高牆厚的紫禁城內,屬於萬曆、泰昌兩朝的痕跡越來越少,一朝天子一朝臣,內廷的很多老人都消失了,他們去往何處,是死是活,根本就沒有多少人知曉內情。
別看王體乾貴為司禮監掌印太監,可是內廷的有些事情吧,即便是他,也不敢輕易去打探的。
內廷被提拔的那批掌權太監,有一個算一個,都知曉他們如今的地位和權勢,皆是來自於新君,所以對新君喜惡都牢記於心,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他們記得比誰都要清楚,生怕有觸怒新君之處,那麼等待他們的結果就是註定的。
「據奴婢知曉的情況,孫協戎前去中軍都督府,與英國公聊了很多。」跪地的劉朝,謹慎的稟明,「不過被請去的那些勛貴,一個個的情緒不是特別高漲,在神樞營掛職的成國公就」
「不必講這些了。」
朱由校擺手打斷道:「對英國公…朕還是放心的,那些被召回宮的內臣,一個個都查的怎樣了?」
「稟皇爺,都查清楚了。」
劉朝不敢遲疑,當即叩首道:「在五軍、神樞、神機三營的那批內臣,超七成都或多或少貪墨錢糧,甚至有些還暗中授意盜賣軍械、甲冑、火器等,在京營的一些勛貴,乃至麾下的武將,私下與他們交往密切,奴婢已命人將這些供詞都整理好了。」
「一個個真是夠可以的,吃着皇糧,拿着官俸,卻幹這等損害國朝的事情。」
朱由校冷哼一聲,眸中掠過冷芒,「凡涉事的內臣悉數杖斃,通過篩選的那批內臣,由內廠負責安置,去守陵吧,至於那些供詞,找個時間送至英國公府,莫要節外生枝。」
「奴婢遵旨。」
劉朝忙作揖應道。
內廠?!
大內行廠嗎?
王體乾此刻猶遭雷擊,心底生出驚濤駭浪,他真的不知道,內廷何時竟有了內廠,這是何時的事情啊。
一個東輯事廠,是司禮監秉筆太監魏忠賢提督,眼下在清查北直隸境內的皇莊皇店,鬧出的動靜令朝野頗為不平。
一個西緝事廠,受清查皇莊皇店的影響,被新君重新特設起來,不過具體是誰提督,內廷將有哪些人調進去,這還都是未知數。
在這樣一種態勢下,內廷竟多了個大內行廠,也就是王體乾心性還行,不然啊,此等消息必讓他在御前失儀。
「對了,田爾耕、許顯純找到沒?」
朱由校拿起一份奏疏,想到什麼事情,對劉朝詢問道。
「稟皇爺,已經找到。」
本欲離去的劉朝,再度拜道。
「嗯,叫二人去北鎮撫司,署理詔獄。」朱由校沒有抬頭,「既然駱思恭忙着清查皇莊皇店,被逮進詔獄的那批人,也不能只關着不審訊,告訴二人,把該清查的都儘快落實。」
「奴婢遵旨。」
劉朝當即應道。
東暖閣恢復了平靜。
劉朝離開沒多久,朱由校放下奏疏,此刻的他沒心思處理朝政了,京營的這顆雷,張維賢要着手觸碰了。
在旁服侍的王體乾,忙低首上前服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