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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瑾辰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出皇宮,又是怎麼回府的。
他跌坐在椅子上,不知道什麼時候,額頭冒了一層密密的細汗。
唇色也微微泛起白。
紫蘇捧了茶水進來,見他這副模樣,吃了一驚,急忙走到他身旁蹲下,仰頭關切的問:「殿下,您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嗎?」
連瑾辰沒反應。
過了好一會兒,連瑾辰才像是回神一樣,伸了伸手。
紫蘇立即反應過來,將一杯茶放在了他手中。
連瑾辰仰頭喝了一口,紫蘇又忙給他添上。
一連喝了三杯,他乾澀的唇才像是終於有了血色,他接過紫蘇手裏的帕子,隨意的擦了下額角,紫蘇體貼的起身,握着帕子又仔仔細細的給他擦乾了額角的汗。
「你以前,是這麼照顧她的嗎?」連瑾辰突然問。
紫蘇手指一頓。
她抓着帕子的手指慢慢縮緊,咬着唇好一會兒才低聲回道:「小王妃她自幼就十分獨立,不喜歡下人貼身伺候,她她不耐煩梳頭,所以我們做的最多的,就是幫她盤發跟擺弄衣服首飾,她總是嫌這些麻煩。」
這些話,其實她已經說過很多很多次。
可往日,殿下只會在喝多了的時候問她,問她戚晚平時都會做些什麼,喜歡什麼,問有關戚晚的一切。
但這幾日,他好像想起戚晚的次數更多了些。
說完之後,紫蘇見連瑾辰臉色好了許多,只是神情有些恍惚,她忍不住問,「殿下今日是遇到什麼事了嗎?要不要請太醫過來看看?」
「不用,」連瑾辰抬手讓她退開:「沒什麼事,就是好像被人救了一命。」
「哦?是什麼人?要不要請人來府中做客?」紫蘇提議道。
連瑾辰搖了搖頭,想起奇獸園那一幕。
那一瞬間生死就在眼前,那種即將要被撕裂的感覺也十分驚心動魄。
他本來是逞英雄的要救人,卻不想成了被救的那個。
他不喜歡欠人命。
真的不喜歡。
曾經他欠過一條命。
他被人在生死間救過一次。
後來他無力償還,卻賠上了別人的命。
一開始他也不在乎。
不就是死了一個人。
他身為西涼的親王,上過戰場,掌過刑獄,如今負責整個玉京的治安,他手底下見過經歷過的生死無數,他不過是犧牲一個人來成全自己,他以為自己給的夠多了。
可原來不是啊,他毀了她,自己也什麼都沒有得到。
「殿下,今日戚國公府又來了人,說七小姐病得很重,問您什麼時候過去一趟。」紫蘇見他神色恢復的差不多了,小聲提醒道。
「改天吧。」連瑾辰像是沒聽到她說什麼一樣,隨口回了一句,又說:「時候不早了,擺膳吧,本王有些累。」
「是。」紫蘇應聲退下。
戚國公府里,戚明悅再次收到連瑾辰在忙的消息,受不住吐了一口血。
直接嚇壞了鄭夫人。
抱着她一陣心肝的哭,「悅兒,你萬萬不可傷了自己的身體啊,你是要嚇死娘嗎?殿下這幾日忙了些,他沒時間來,你也可以去看他,殿下這幾日辛苦,娘叫人準備些滋補的湯藥,你正好給送過去,下午就去,好不好?」
這不合規矩。
若是從前,鄭夫人萬萬不可能說出這種話來。
但是戚明悅打從回府那天,就柔弱的好似一陣風就能吹走,為了留住她,她不惜把戚晚逼死。
付出了那樣的代價才留住她,她已經魔怔了。
見不得她受一絲一毫的委屈,為此可以什麼都不顧了。
「不了,娘,我沒事,」戚明悅虛弱的說:「我就是昨天不小心吹了風,身體不舒服,沒有別的事兒,娘別擔心,辰哥哥他忙我知道的,我不會去打攪他的。」
「我可憐的兒啊——」鄭夫人心疼的有些喘不上氣。
「母親,明悅,這是怎麼了?明悅身體又不舒服了嗎?請